第55章 我想殺了他!

雲畔心頭一跳,不知他所謂的定親,定的是哪一家。

如果就此再不糾纏梅芬了,可說是一樁大好事,但那個不知他為人,和他定下親事的姑娘,卻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何嘯善於做表面文章,因此在上京的名流圈子裏名聲很好,眾人也願意和他打交道。他這樣一提,自然有人追問:“不知聘了哪一家貴女?昏禮定在什麽時候?”

何嘯笑得很優雅,“才剛納吉,過了聘書,昏禮應當在明年開春時節,到底還有好些東西要籌備。”言罷頓了頓,視線挑釁式的飄過雲畔面頰,“要說是哪家貴女,大家都聽說過……是我表妹,舒國公嫡女。”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這裏頭關系卻復雜了,舒國公嫡女早前是聘給魏國公的,後來不是傳出得病的消息,這才與魏國公退親的嗎?既然有恙,那為什麽又應下了何嘯的求親,這麽一來難免讓人猜測,想來舒國公嫡女和何嘯表兄妹之間早有了私情,魏國公是被人撬了墻角,面子多少有些掛不住啊。

雲畔也著實被這個消息震驚了,她只是半個月沒去姨母府上,不想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明明姨丈和姨母都說定了呀,再也不讓何嘯登門,更不會讓他糾纏梅芬的,為什麽會忽然答應他的求親,讓他有這個底氣跑到這裏來大放厥詞。

一瞬眾人的視線都在她和李臣簡身上盤桓,雲畔本來是個不願出頭的性子,這回卻覺得不該再沉默下去了,便道:“表姐這些年足不出戶,究其原因,不正是六歲那年被你推下水,險些淹死所致嗎。我與表姐情同姐妹,自然知道內情,表姐畏懼你還來不及,如今竟會答應你的求婚,想必是何公子神通廣大,又巧施了什麽妙計吧!”

何嘯原以為嫁入公爵府的女人,應當一心經營自己的婚姻,再也不會插手表親家的事了,這消息聽過就罷,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為表姐強出頭。如今看來,自己好像是料錯了,她仍舊有一顆孤勇的心,還是為了個梅芬,願意挺腰站在前頭擋煞。

他輕蔑地笑了笑,“公爵夫人這話就不對了,有情人之間,小打小鬧常有的事……”

李臣簡嗯了聲,揚起的音調,很有震懾的力量,“性命攸關,一句小打小鬧就敷衍過去,未免過於草率了。何公子是洛陽名士,上德若谷,天下共仰,據說你五歲通音律,七歲做文章,心智應當比同齡的人早開化。推人下水,以致一位姑娘十一年不願出門見人……何公子還真是深不可測呢。”說罷臉上又揚起了笑,“不過若果真定了親,那也是父母之命,內子與舒國公千金是表姐妹,表姐的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屆時要去問候一聲,瞧瞧有什麽幫得上忙的,也好盡一盡親戚間的意思。”

一瞬眾人眼光往來如箭矢,魏國公官場中遊刃多年,早練得水火不侵,尋常也絕不是個喜歡過問家長裏短的。這種內情,他如果不是有十成的把握,絕不會隨意出口,何嘯雖然名聲在外,但論起說話的份量,官場中是絕對無法與魏國公相提並論的。那麽小時候作的惡,就被無限放大在眾人面前,雖不至於讓眾人對他失望,但君子無暇的表面也有了裂紋,讓狂熱崇拜他才情的人,漸漸冷靜下來。

何嘯到這時才隱約覺得有些後悔,自己是太自信了,甚至想挑戰一下魏國公,當眾宣布自己和梅芬有了婚約,也是想給魏國公一點難堪。結果轉了一圈,倒把自己繞進了漩渦裏,享受了太多的吹捧,便高估了自己,眼下只好盡力去彌補,也不能再言之鑿鑿小打小鬧了,只是笑道:“那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詞,當初她才六歲,看錯也是有的……”

雲畔接了口,心平氣和地一笑,“我倒覺得不會有錯,何公子自願結親,想是為了贖小時候的罪行吧!”

何嘯一時窒住了口,半晌笑起來,“賢伉儷這是怎麽了,如此咄咄逼人。我們是親上加親,好與不好各自心中都有數,縱是不能得你們一聲道賀,也不該這樣興師問罪吧!”

結果魏國公夫婦只是涼笑著不說話,倒讓他討了個沒趣。

這場晚宴,雲畔也不知是怎麽堅持完的,席間勉強支應,和諸位夫人閑話家常,可誰能知道她現在心裏所想。

因男女分席而坐,李臣簡中途來瞧她,她也是心不在焉的模樣。他知道她目下沒心思應酬,酒過三巡後便借口自己身上不適,帶著她中途離席了。

回去的路上她掩著帕子直哭,“這事竟沒有一個人告訴我,連梅表姐也沒打發人來,她該是受了怎樣的算計,才應下這門婚事的!”

李臣簡伸手撫了撫她的肩,“或許這事已經不容她推辭了,看何嘯這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必定是勝券在握,只是不知用了什麽辦法,才哄得姨丈姨母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