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做人如下棋,開局很要緊……

還沒過門呢,一個小妾竟來惦記她的嫁妝,這樣明晃晃的示威,換作一般的大家閨秀,恐怕真是無福消受。

可金勝玉不同,沒有見過世面的女孩子可能會被她這點小手段鎮唬住,自己呢,曾和惡婆婆大戰三百回合,什麽臟的臭的沒見識過,還怕這點子伎倆?

她微微正了下身子,涼聲道:“這樁婚事,我原以為你家侯爺上趕著,沒曾想你比侯爺更著急。”

柳氏不在乎她的夾槍帶棒,皮笑肉不笑道:“娘子真是說著了,早前我們女君在,家裏一應事務都是女君掌管,後來女君過世,我就代為操持了家業。真真重擔在肩啊,差點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如今聽說娘子要與侯府結親,旁人我是不知道,反正於我來說,是實心實意地盼著娘子過門,屆時將中饋交與娘子,我也好歇息歇息。”

金勝玉哦了聲,“想是近來要在上京置辦府邸,讓柳姨娘為難了吧?”

“可不是。”柳氏道,“我們小娘子嫁進公爵府,身上帶著先頭女君的家俬,只差沒把侯府搬空了。如今她的日子是好過,咱們這頭卻鬧了大虧空,那日籌錢,原想和小娘子周轉幾千兩,她竟推得一幹二凈,弄得我也沒法兒了。想是我人微言輕的緣故,入不得公爵夫人的眼,只好等娘子嫁入侯府,再來和公爵夫人打交道。”

結果她話才說完,就見對面的金勝玉笑起來,那雙眼睛直直看著她,仿佛要看穿人的皮肉似的。

“難為你,還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今日跑到我門上說這一大通,怎麽不知道僭越?你自知身份微賤,就不該堂而皇之找家主正議親的人大吐苦水,說自己如何不易,說侯府如何虧空,這樣極力抹黑江侯,究竟是存的什麽心?再者你身為妾室,更不該背後議論家主嫡女長短,須知她是主,你是奴,別瞧她管你叫一聲姨娘,你就真當自己是長輩了。當初你的那些功績,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曉,到這會兒還不知收斂,反倒愈發猖狂起來,難道是打量我好性兒,不肯輕易與人為敵,所以故意來惡心我,嚇得我不敢進開國侯府的門,你好繼續把持著家務,做你有實無名的當家姨娘?”

柳氏被她說得發怔,來前也曾設想過將門虎女的厲害,至多一拍案,把人趕出去,至此斷了議親的念頭,卻沒曾想她會大費口舌數落她的不是。自己提及雲畔,本是想拿她當槍使,兩個人纏鬥起來正合了自己的心意,可誰知她倒站在雲畔的立場上來指責她的逾越。這還沒進門呢,就對她好大的敵意,將來若是真進了門,那還有自己的活路嗎?

思及此,柳氏也是一不做二不休了,站起身道:“娘子快別這麽說,我是實心拿娘子當女君,才和娘子說這些的。”

金勝玉說是麽,“且不說我和江侯還沒有議準,算不得你的女君,就算議準了,侯府家風如此放肆,容得你一個妾室拋頭露面四處結交?”

她字字如刀,柳氏是有備而來,卻也不著惱,重新堆起笑臉,掖著手說:“我也沒上外頭胡亂攀交去,上娘子這裏來請安,又有什麽錯處?”

她這種滾刀肉的嘴臉,看得叫人生恨,金勝玉道:“你未必只沖我,是你們侯爺不論上哪家提親,你都預備好了攪局。往常我是沒想到,高門顯貴會出這麽不知禮的妾室,今日見了你,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縣主那樣人才,早早地就去了,想來柳姨娘功不可沒,沒少在縣主跟前上眼藥吧?”

柳氏想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可見這門親事肯定不成了,反正將來也是老死不相往來,還留情面做什麽!因道:“娘子言重了,先頭女君是因病過世,我在病榻前侍疾也不是一日兩日,娘子不知情,可千萬不能混說。”

金勝玉呸了一聲,“恐怕正是因為有你侍疾,才害得她大好年紀撒手人寰的吧!你搶了縣主的丈夫,又霸攬中饋,害得嫡女有家回不得,如今手伸得愈發長了,打起我嫁妝的主意來。”越說越惱火,拍案而起,呵道,“你今日來,究竟是得了誰的授意,難不成是你家侯爺遣你打前鋒,要把對付縣主的招式,在我身上再使一遍?”

她氣勢如此強硬,令柳氏始料未及,惶然和兩個婆子交換了下眼色,心說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了,索性把水攪攪渾,大家一拍兩散幹凈,便道:“我家侯爺自然是知道的,讓我來探探娘子的陪嫁有多少,能不能填了侯府的虧空呢。”

這番話,最終換來了一句“賤婢該死”,在柳氏還在盤算著這門親事終不能成的時候,花廳外忽然進來五六個仆婦,金勝玉一聲令下:“把這賊賤婢和她帶來的兩個婆子,結結實實給我綁起來!打發個人,上開國侯居所找了江侯來,就說他的妾室在將軍府作亂,被我拿下了,讓他趕緊過來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