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金二娘子。(第2/4頁)

不過她也有話可說,“家下父親母親都在滄州依靠長兄,我們姊妹嫁得遠,就是有心,也鞭長莫及。”

“那就是說,閤使夫人自己就沒遵老例,要不然休說是滄州,就是在天邊,每年往娘家運送些米面油炭什麽的,也不是難事。”姚嬤嬤說著,復又一笑,“奴婢聽聞,閤使夫人和侯府柳姨娘來往頗多,想必柳姨娘是個巴結頭兒,硬巴著夫人不放吧?夫人這回大約也是受了她所托,背著侯爺找我們夫人周濟,這麽著可不是什麽好事,我們夫人早前叫她柳氏弄得有家不能回,難道閤使夫人不知道?”

彭夫人忽然覺得今日是來錯了,本以為雲畔年輕女孩兒,總比縣主好說話,結果身邊的仆婦能數落出這麽一大套來,可見她對這娘家、對柳氏,怨氣大了去了。自己財迷心竅,竟來捅了這個灰窩子,這會兒蓬了一臉,倒不好看。

她答不上來,姚嬤嬤話鋒又一轉,嘆道:“這小娘兒可見壞得很,攛掇著閤使夫人來說情,自己縮在王八殼裏不露頭,難不成是見不得閤使夫人好,有意挑撥閤使夫人與咱們夫人的姑侄之情?”

彭夫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看來討錢無望,但掉在泥裏的面子還得拾起來,便敷衍道:“我和柳氏並沒有什麽交情,她原只是你爹爹的妾室,我好好的人,倒去和她粘纏?我只是見不得你爹爹愁悶,白多一回嘴罷了,既然你不願意接濟,也不好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雲畔聽她大有倒打一耙的意思,忍不住接了話頭,涼著臉道:“爹爹這人我是知道的,他寧願賣鋪子賣莊子,都不會來同我開這個口,姑母這回,確實是白多了嘴。我的想法和姚嬤嬤一樣,料準了是柳氏在你跟前進了言,姑母這才忙不叠地跑到我這裏來當說客。其實姑母不知道,柳氏這是在給你下套,暗害你呢。”

彭夫人有些懵,她這人腦子簡單得很,只要多轉兩個彎,她就鬧不清方向了,便怔忡地望著雲畔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雲畔調開了視線,望向外頭日光大盛的庭院,風吹得竹葉瀟瀟,竹下光影也隨之斑駁。她盯著那些搖曳的光點,蹙眉道:“我嫁的是什麽門戶,姑母應當知道。郎子是從一品的公爵,敢問姑母,姑丈是幾品官員?我料柳氏必定許了姑母一些好處,姑母也別忙反駁,到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也沒什麽奇怪。只是姑母若是為了這點子錢就得罪了公爵府,實在是大大地不上算,姑母難道不顧姑丈往後的仕途嗎?還有維豐、維瀚的前程,玉葉金波姐兒倆的婚姻大事,都抵不過這一時手頭的寬裕?我原是小輩,在長輩跟前不該出言不遜,可我瞧著姑母,眼皮子也太淺了,那柳氏是個什麽人,值當姑母拿正眼瞧她?再者還有一句話,女人的體面是靠自己掙的,不是靠娘家,侯府如今弄得這樣,我若是憑著娘家的體面,也嫁不進公爵府來。”

她冷眉冷眼,和先前的態度大不一樣,不知為什麽,彭夫人竟生出了些畏懼。

說起眼皮子淺,愈發讓她羞慚了,自己確實為了錢,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可那不也是為生活所迫嗎,要是自己也如她們一樣,當上個侯爵夫人公爵夫人,鬼才願意到處打秋風呢!

至於彭盛的仕途,還有那幾個孩子的前程,這兩點倒確實讓她惶恐了,自己只顧著錢,竟是沒有思慮得那麽周全。

上首的雲畔復又笑了笑,拿出溫和的語氣來誘哄她:“姑母,柳氏必定也有討錢不成的對策吧?她是怎麽囑咐姑母的,咱們是至親無盡的骨肉,姑母可別瞞我。”

彭夫人這會兒已經沒了主張,囁嚅了半晌,終於弄清了孰輕孰重。眼下柳氏是保不住了,倒不如把臟水全潑到她身上去,橫豎她在雲畔跟前已經臭了,不差再臭上三分。

於是她訕訕道:“你也別怨姑母來傳這些話,確實是心疼你爹爹。我想著柳氏蹦得再厲害,也是為了江家,因此就聽了她的調唆,可若說她許我錢財,那是決計沒有的,我要是貪圖自己侄女的體己,那我成了什麽人了!”說罷難堪地笑了笑,“她那日來找我,確實說了些糊塗話,說娘子若是不答應,就找魏公爺去……”

這回不單是雲畔,連邊上幾個侍立的女使都吃了一驚,心道這柳氏果真是壞到骨頭縫兒裏去了。

“她這是想讓我在夫家呆不下去呢,難為她這麽處心積慮。”雲畔哂道,“我也不妨告訴姑母,四千兩壞不了我們夫妻的情分,只會令爹爹這輩子在女婿面前擡不起頭來。我原以為柳氏一心只想算計我,沒曾想她連爹爹也坑,這種東西,要是還留著掌江家的舵,那爹爹往後在上京,怕是要徹底沒臉見人了。”

彭夫人諾諾地應著,背上小衣都濕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