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世間的美好占了一半。……(第2/4頁)

八寶這回總算放心了,擦了擦泛淚的雙眼說:“小娘子,您就聽雲娘子的吧,大可不必自苦,如了那賊配軍的意。”

梅芬慢慢冷靜下來,不無悲哀地看著雲畔道:“說來說去,全怪我自己不爭氣,要是能像你似的,他哪裏敢來惹我半分。”話到這裏才想起來問一問雲畔的新婚生活,“你和魏公爺如何,過得到一處去麽?”

她好像時刻總要擔心很多事,怕何嘯來找她的茬,怕雲畔替自己嫁到魏國公府上過得不好,所以問起這個來也是滿面憂懼之色,唯恐雲畔有半點委屈,自己害了這妹妹一生。

雲畔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笑著同她說:“你放心,我們能過到一處去。嫁郎子不指望人家待我多好,只要能相敬如賓就成了。”

梅芬點了點頭,這頭不用再擔憂,又糾結於如何擺脫何嘯那個魔星去了。

雲畔見她意興闌珊,心知不解開這個症結她就好不了,便也不久留了,起身道:“阿姐,前頭正會親,我先過去了。你只管寬懷,回頭我尋著機會就和姨母私下商量,等說定了,打發人來告訴你。”

梅芬見她要走,站起身來送她,一直送到院門上,再三地說:“巳巳,恕我不能陪你了。”

雲畔抿唇笑了笑,溫聲說不礙的,“只是別再關著院門了,自己家裏還要躲躲藏藏,讓何嘯看笑話。你若是怕,知會底下的嬤嬤女使,要是那人敢闖進滋蘭苑來,就把他狠打出去,到了姨丈和姨母面前你也有話可說。”

梅芬說好,細想想自己雖無能,手底下那些嬤嬤卻不是吃素的,果真鬧得不成話,打了就打了。

雲畔從滋蘭苑辭出來,轉身往前院去。路上檎丹也替梅芬嘆惋,“梅娘子好好的公爵府千金,竟被一個表哥害了一輩子,那何三郎真是罪該萬死。”

雲畔道:“果真人不可貌相,沒想到洛陽有名的才子,背後竟是這麽見不得光的嘴臉。”

主仆兩個順著抄手遊廊往前,到了前頭花廳裏,進門見向序也回來了,正和李臣簡立在一處說話。兩個儀表出眾的人,都是一派清貴氣象,言笑晏晏間,仿佛世上男子都應當這樣矜持自重,不該混入何嘯那等小人。

“巳巳。”邊上有人喚了她一聲。

雲畔轉過頭,見爹爹站在花鳥屏風前,臉上帶著一點復雜的神情,雙眼卻真摯地望著她。

“你這會兒得閑嗎,爹爹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關於江珩的為人,雲畔最是知道,他耳根子奇軟,和誰親近便聽誰的話,就算人家指著太陽說是月亮,他也絕不會有二話。

她成親這幾日,他和舒國公走得近,腦筋似乎也漸漸有了點清醒的跡象,再不像先前那麽渾渾噩噩了。雲畔心裏知道,再放任他和柳氏廝混在一起,開國侯府也好,爹爹這個人也好,早晚會盡毀在柳氏手裏的。

所以眼下要做的反倒是來拉攏他,並不是顧念所謂的父女之情,而是為著自己和魏國公著想。對魏國公而言,有個上不得台面的嶽丈不是什麽好事,將來要是爹爹被柳氏調唆得做下什麽不可挽回的糊塗事來,連著魏國公也會受到牽連,壞了名聲。

於是她堆起了一點笑,說:“女兒和爹爹已經好久沒有單獨說上話了,爹爹請坐吧,容女兒敬爹爹一杯茶。”

江珩鼻子忽然有些發酸,但大男人場面上不能失態,便移到後廊涼座上坐定,看著雲畔接過女使送來的建盞,恭恭敬敬捧到他面前。

“爹爹請吃茶。”她眉眼間有一段平和靜好,微微呵著腰,那是對父親的孝敬。

江珩接過茶盞來,低頭呷了一口,復道:“你也坐下吧!”

父女兩個鮮少有這樣靜坐園中,閑看風景的時候。園子裏竹葉瀟瀟,秋千輕搖,江珩喃喃說:“你長到這麽大,爹爹好像從未替你推過秋千。”

雲畔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這架秋千和阿娘院子裏的那架很像,自己幼時年月父親缺席,因為他忙著陪雪畔拋球,教江覓讀書,自己這個長女除了披著嫡女的名頭,好像沒有得到一點應當屬於她的關愛。

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還說那些做什麽呢,雲畔寥寥牽了下唇角道:“爹爹公務繁忙,顧不上內宅瑣事。”

江珩被她說得羞愧,他一向知道這個女兒,說話留三分情面,心裏卻什麽都明白。

他低下了頭,“這陣子出了好些變故,是爹爹對不住你,倘或地動那日我在幽州,哪裏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要說他糊塗,其實他並不真的糊塗,他是精明的,懂得兩下裏比較,棄車保帥。

雲畔垂眼撫了撫膝頭的褶皺,“阿娘留給我的嬤嬤不在府裏了,我貼身的女使一個被砸死,一個被柳氏收在身邊,門上小廝又換成了從未見過的,那麽多的巧合,爹爹沒有想過為什麽嗎?我如今也不怪爹爹,你我總是至親骨肉,倘或生了嫌隙,反倒令親者痛仇者快,我不上人家這個套。可我心裏有兩句話想與爹爹徹談,往常阿娘在的時候,爹爹名聲從沒有半點汙損,阿娘走後爹爹官場接連失利,一再受人嘲諷戲弄,諸般的不順,爹爹還是該好生找找原因的。如今我雖出閣有了自己的家,後頭可還有雪畔雨畔和覓兒呢,再這樣下去,弟弟妹妹們的前程,只怕也要被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