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唯賭見性,必入彀中(第2/4頁)

中庭閑坐片刻,他才想起來日前京營直堂簽到時,有一袍澤幾番邀請、姿態很是殷切,略作回想後他才吩咐仆員道:“去前廳找一找,有沒有遊擊祚榮的名帖。”

家人們一番找尋,才找到了他這同僚的名帖,權楚臨不想留在家中,一邊使人前往詢問是否有暇,一邊著員備馬離開了家邸。

他在坊曲間閑遊未久,對面數騎便策馬疾馳而來,為首者正是他那京營同僚、東胡人祚榮。

彼此見面自是一番寒暄,祚榮因權楚臨主動使人聯絡而頗感受寵若驚,姿態擺的極低,那恭敬的態度看在權楚臨眼中,清早受的一番悶氣也得到了極大的疏解。

“閑遊也是無聊,不如去外苑遊園觀賞一番?”

寒暄完畢後,權楚臨便提議說道,眼下世博會還沒有完全結束,幾處遊園也是頗有風物可觀。

祚榮聞言後則連連搖頭:“聖駕東行,京中諸會都大失顏色。難得清閑時光,何必浪費光陰去瞧那些庸俗風物。我知平康坊有一趣處,金窟鬥雞很是精彩,將軍願否同往?”

這一屆的世博會跟往年相比顯得有些不溫不火,也是因為聖駕東行跟北征戰事的雙重影響。權楚臨與這同僚只是見面點頭的交情,彼此趣味並不熟悉,故而才隨口說了一個去處。

但聽到祚榮作此提議,他不免也是大為意動。五陵子弟大凡喜愛遊戲者,就沒有不喜好鬥雞的。只不過隨著成婚之後娘子不喜他玩物喪志,權楚臨又要攀附妻兄權勢,甚至連自己親自馴養的鬥雞都忍痛送人。

這會兒心癮再被勾動起來,他便點頭笑語道:“金窟之名坊間倒是豪壯,只是往日一直無暇前往,今日倒要看一看較早年戲場有何優勝。”

於是一行人便直往平康坊而去,祚榮自然早作了各種人事安排,抵達金窟後自有事員一路引領他們前往貴賓廳堂。

見這同僚如此人面廣闊、似是常來常往,原本因其東胡出身而略有輕視的權楚臨不免有些刮目相看,言談起來態度更加隨和親切。

進入貴賓廂席坐定之後,權楚臨很快就被場上精彩的鬥雞遊戲所吸引,兩眼放光的欣賞起來。

場上鬥技最精彩的時候,廂席外卻突然傳來了喧嘩聲,原來是今日賓客太多,有豪客因為沒有廂席而吵鬧起來。

戲鬥場所這樣的情景也不少見,入此歡場爭得就是一個風頭,權楚臨對此也不陌生,少年時多有見聞。但只要不騷擾到自己,他也懶得過問閑事。

但卻不想那喧嘩爭吵卻越來越近,到最後一個穿金佩玉的豪客直接沖進了他們的廂席裏,指著幾人便不客氣的喝令他們離開。

場中管事一臉賠笑的入前解釋道廂席是專供貴客觀戲,眼下諸廂唯有他們沒有落彩,所以按照規定是不該使用這廂席的。

觀戲正精彩處受此打擾,甚至還被一個不知所謂的外鄉豪客當面羞辱,權楚臨自是羞惱不已,轉頭便怒視身邊的祚榮。

祚榮此時也是神情窘迫惱怒,瞪眼不肯讓步,然而那外鄉豪客揮舞著五千緡的飛錢叫囂,一時間吸引來更多的目光。

權楚臨早過了少年意氣的年紀,加上在職京營這種規令極多的官司,自不願在坊曲間吵鬧露醜,見狀便皺眉道:“今日且如此,各自散去罷!”

“本來約定是我要款待郎君盡興遊戲,若就此離開,日後牙門內外我還如何做人!無論鬥財鬥勢,好兒郎又怕何人!”

祚榮這會兒卻紅著眼眶拉住將要抽身離去的權楚臨哀求連連。

見這六尺有余的壯漢被人擠兌得如此失態,權楚臨一時間也覺不忍,加上他心中也並不是全無火氣,只不過幾千緡的博彩豪賭讓他聽著便有些心驚。

祚榮拉住權楚臨之後,從腰際囊中一通翻撿,取出皺巴巴的幾張飛錢,再與同伴們湊了一番,倒也湊出了五千緡的數額出來,直接甩給了鬥場管事:“滾出去取籌,不要再入內騷擾!”

那豪客似是也沒想到幾人能湊出這筆數額不小的款項,愣了一愣後便退了出去,但卻沒有走遠,只在他們廂席不遠處的通席坐定下來。

等到管事將等額的籌碼送來後,祚榮一並堆在權楚臨面前,咧嘴笑道:“郎君盡情玩耍,在咱們的走馬地界,豈能讓外鄉雜流羞辱譏笑!”

見祚榮額頭還有汗漬隱見,想知湊出這五千緡來也是極為吃力,但這真誠的態度卻讓權楚臨頗生感觸,擡手將籌碼推了出去並笑語道:“誰家營生都不容易,無謂為了這等閑氣浪使錢財!”

“輸了那才叫浪使,但我相信郎君見識眼力,或許此日還能憑此賺得一筆橫財,轉去南曲館裏做上一把豪客!”

祚榮卻又將籌碼推回來,只讓權楚臨放心落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