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8章 封衙鎖庫,勾檢察奸(第2/3頁)

朝臣們反對理由也很正當,集英館眼下只是近侍備問,甚至連真正的侍臣都算不上,兩名學士李嶠與馬懷素都是以別職在館,下屬的館生有的幹脆連正經官身都無,也實在是無從注歷考核。

若連這樣的存在都納入官資之中進行銓授,那選法的標準就遭到破壞了。如此官資的含金量完全無從體現,難免會遭到魚目混珠的譏諷,甚至還不如擺明了走後門的斜封官。

哪怕身為帝王,也有繞不開的規矩,制度之所存在,意義不只在於能否切實執行,更在於提供了一個行事的是非標準。

這裏面也有一個比較顯著的例子,那就是早年的宰相劉祎之。

劉祎之北門學士出身,原本也算是女皇心腹,卻在武周革命前夕因為反對武則天稱制而遭到殺害,臨死之前還要說上一句“不經鳳閣鸞台,何名為敕”。

人的身份立場不同,所秉承的堅持便不同。劉祎之北門得幸,高居宰執後便要維護中書、門下的制度。雖然最終難免一死,但由此一言可以宣告他是遭到了冤殺,而非確有其罪。

李潼這一次之所以能一步到位的設置勾院,且不遭到宰相與群臣的反對,一則是勾院所處理的乃是舊體制不能處理的新問題,二則此事的確迫在眉睫、事關重大。

如果沒有這些條件的存在,眼下朝堂中怕就要出現兩三個犯言直諫的人,甚至就連朱敬則這個堅持原則的憲台長官怕都要抗拒任命。

大唐官制完整,想要進行全面的改革並非朝夕之功,而且在沒有切實需求的情況下,也實在沒有必要過度殘害原本就已經存在且尚能運行的系統。

無論樞密院,還是新設的勾院,李潼主要的意圖還不是設立新的機構,而是給朝廷灌輸一種理念,那就是遇事置院、連署辦公,繞開原本程事繁瑣的刻碎治事,削減行政的成本,提高辦事的效率。

至於院這種新的行政單位究竟要設置多少,不必刻意的去追求,遇事則置,大臣領銜,事了則罷,悉歸本署。只有遇到了頻繁產生的相同事務需要反復設院,才最終考慮作為常設的機構保留下來。

眼下中樞制度還需要進行調整,所以院的設置與罷除以及相關事員的任命,自然掌握在李潼這個聖人手中。未來中樞調整穩定下來,可以漸漸的分撥給政事堂。

早朝結束之後,聖駕回返內朝,並在內朝延英殿召見諸宰相並台省官長們,繼續商討事務。

這種情形,又可以引申出一個中晚唐比較重要的決策制度,那就是延英奏對。

中晚唐時期,地方藩鎮割據,中央權力衰弱,皇帝又常受太監挾持,政事堂作為國家政令最高決策機構早已經名存實亡。皇帝便常在延英殿召見宰相並大臣,商討並決策國務政令。

其實這種形式早已存在,早在高宗時期開始,便常常在延英殿召見宰相議事。廢王立武過程中,褚遂良激烈反對廢後而觸怒武則天,暴喝“何不撲殺此獠”,就發生在這一場景中。

皇帝之所以不在外朝召見臣員、或是參與政事堂會議,要麽是威望不足,對朝政情況失於完全的把控,要麽是要做的事情不符合朝論輿情,自然不會去外朝堂與政事堂這些朝臣們的主場。

李潼的情況自不屬於這兩種,他是權威太足,所以懶於追求形式,延英殿地處內朝,講完事情擡腿就能回家,去了政事堂還有各種繁瑣規定。不在自己主場,終究不夠舒服隨意。

當然想擺這種譜,也要臣下們給面子。像是去年拜相不久的張仁願,李潼備好餐食都請不來。不過現在張仁願就乖巧多了,到現在看見烤肉還犯惡心。

不說延英殿的奏對情形,外朝群臣在散朝之後,仍然沒有從設立勾院的震撼中擺脫出來。特別那些相關諸司官員們,他們的衙堂都已經被封鎖,已經是無處可去,算是提前放了年假。

但早放假卻談不上多高興,朝廷突然來上這麽一手,搞得他們措手不及,許多事務收尾還沒有完成。

特別一些本就不甚幹凈的官員們,這會兒更是憂心忡忡,擔心被查出來問題所在,又搞不清楚朝廷此番勾檢追懲力度的大小,心內自是愁腸百結、五味雜陳。

作為光祿少卿的李隆基,這會兒也是不免憂慮。光祿寺雖然不屬於純正的財司,但這屆世博會負責籌辦食園,也是涉事頗深。而且光祿寺本司日常職事所涉物料出入便數量可觀,同樣也屬於今次勾檢的範圍中。

李隆基新任官長,加上心中頗具危機感,倒沒有借著今次職務之便大肆營張私利。但為了討好姑母太平公主,也進行了一點違規的操作,下員王仁皎借著這股東風,也抽取了幾千緡資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