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7章 壯烈割舍,清白事唐(第3/8頁)

只不過眼下大唐將要重新統治青海,對於當地土羌勢必不能完全的趕盡殺絕。不要說他們這些過境的強龍,哪怕是統治青海幾百年的吐谷渾,走的也是積極與西羌合流的統治路線。

羌人木卯部實力不小,在大唐軍方情報中也是掛上號的土著勢力,特別李祎回報其部勢力又有增長,郭知運這個前鋒主將也難以決定該要如何處斷,索性便與剛才的軍務匯總起來,準備一同報給後方,交由聖人進行決斷是否接納其部。

至於那個跟隨李祎一同返回的木卯部族女,郭知運是不打算接見。他們這些老河源軍對羌人本就存有成見,對於有名有姓的羌人勢力則就更加的厭惡。

不過莫離驛大營的信使還沒有派遣出發,後方鄯州大軍本部已經有專使抵達。

“前鋒先行月余,將軍等想是著功甚巨啊!”

作為鄯州方面聖人特遣的使者,郭元振率隊來到莫離驛大營外時,望著出迎的郭知運等人笑語說道。

郭知運等人聞言後,神情多多少少都有些尷尬。原本他們也以為自己等人有幸選入前鋒部伍之中,能夠先一步向青海腹心之地進軍,乃是一個難得的建功良機,憑著唐軍的戰略優勢與旺盛的士氣,自可勢如破竹、斬獲首功。

可是當他們出兵之後才發現情況遠非如此,面對氣勢洶洶的唐軍,海西方面幾乎沒有做出什麽攻防調度進行抵抗,直屬於噶爾家的部伍甚至全面收縮後撤,就連小規模的斥候遭遇摩擦都罕有發生。

前鋒部伍出兵月余,正面戰場上的斬獲微不足道,主要的成果就是收聚了大量的當地土羌部眾。雖然這也可以算作戰果的一種,但這些土羌部眾無論戰鬥力還是組織力都極為低下,哪怕收聚再多,也實在很難讓這些精銳遊弈將士們生出什麽榮譽感。

作為前鋒主將的郭知運,則就更加的叫苦不叠。諸營將士們還只要負責巡狩即可,但他既要處理前鋒營務,還要負責給予這些羌人基本的生活物資並進行鎮撫,避免他們發生大規模的嘩亂。

總而言之,前鋒部伍過去這一個多月的經歷實在是乏善可陳,大悖於他們此前痛快殺賊、壯志拓邊的想象。

營外人多眼雜,並不適合長談事務,一眾人返回軍中大帳後剛剛坐定,郭知運便有些急不可耐的開口說道:“使君此番入軍,可有新的聖意傳達?前鋒軍機如何,前報已經翔實有述,末將才庸、至今難覓轉機,諸困已是更加嚴重……”

郭元振聽完郭知運的訴苦後,也嘆息說道:“此方情勢如何,聖人也是深有所知,今次遣我而來,便是專為解決幾樁困擾。”

講到這裏,他又指了指營帳外笑語道:“入營時所見帳幕綿延、羌人聚合,將軍等大不必過謙,這已經是一樁弱賊壯我的實功。蕃土更遠在西陲,欲於此賊勢聲張,土人助力不小,今奪其爪牙,來日開戰,大益軍事啊!”

“末將等所以不敢自誇,只恐當中另有隱情。”

聽郭元振言及此節,郭知運神態變得凝重起來:“末將久在赤嶺與賊相峙,深知欽陵驕橫險惡,絕非束手待斃之賊。今我王師大勢西進,賊外無爪牙之張設,內無降走之議論,唯是消沉不動,實在詭異。末將懷疑賊之所以爪牙遺我,一則以此冗我軍機、疲我士力,二則示我以弱、驕我軍心,只待我軍輕率傲慢、進退擅用,再作反復險計……”

郭知運的懷疑是有一定道理的,類似的猜測與討論在鄯州大本營中也是不乏聲音。郭元振聽到這裏的時候,便正色問道:“將軍懷疑這些收撫的羌人之中存在著欽陵布置的人事險計?”

郭知運聽到這問題後卻搖了搖頭:“羌人春秋遊徙、生計迫使,本就是時代以來的積俗。如今莫離驛所收聚土羌,多為遊離小部,罕有強壯部族。如今海西兵力匱乏,若欽陵果有將這些小部整合驅使之能,是絕不會舍本逐末、置入我方。

末將真正擔心的,還是那些本就勢大的土羌部族。此諸部自擅地理、慣於狡詐求榮、全無忠義節操,難免會有詐降待時、臨陣倒戈之詭變……”

莫離驛所收聚的土羌人口雖然不少,但分屬諸多小部,彼此之間或還有著錯綜復雜的矛盾沖突,甚至連最基本的交流都成問題,可以說是真正最底層的蠻夷雜胡,想要進行有效的整合組織,沒有漫長的時間與苦功,根本就難以做到。雖有數萬之眾,但唐軍真要大開殺戒的話,裝備精良的千人足矣。

但那些有組織、有秩序的土羌大部則不同,他們本就是區域中的一方霸主,所圖謀的也不僅僅是生存,唐軍若要進行招撫接納,勢必要更加的慎重,否則便有可能遭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