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7章 人倫大義,國法難奪(第2/4頁)

至於其資料獲取來源,大概來自於其鷹苑豹坊那些同窗們。過去幾年時間裏,朝廷的講武機構在諸邊也招募了許多的將士進行系統的培訓,其中甚至還包括出身高句麗城傍、高仙芝的父親高舍雞。

蕭嵩作為鷹苑老留級生,一蹲就是幾年之久。而今次應舉所交上來的這一份策文,也足以表明其人這幾年並非鬥雞遛狗的虛度,明白自己在文章政治方面應該是沒有什麽出頭之日了,索性專注於對邊事胡情的了解。

雖然說這篇策文一如既往的文辭不堪入目,但其內容卻是翔實有加。也幸虧這一次主持制舉的乃是張仁願,一則選取的標準不同於往年,二則張仁願在安西待了好幾年,也執掌多年的西河行社那些胡奸們,對於西域胡情自然也是了然於心,所以才能看得出這一篇策文的價值所在。

如果這幾個條件都不成立,蕭嵩只怕也難出頭,還要在冷板凳上繼續坐下去。畢竟就算李潼對其人略有關注,但也不可能一直關注其成長,況且如今世道大不相同,誰知道蕭嵩還能否成就原本那一番功業。李潼也當然不可能在其能力未得驗證之前,便憑著一些虛無的了解便將軍國事機授之。

至於這個田仁琬,則主要講的就是開邊屯田,這應該也是有一定家學淵源在其中。因為其疏族伯父田歸農早在行台時期,便是關內負責官屯闊戶的官員。

老實說,對於邊疆的屯田環境與屯田策略,李潼還真是不怎麽了解。他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目前為止,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隴右的鄯州,剩下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兩京之間打轉轉。

其實他也有一些巡邊的想法,想要親自到大唐邊地去看一看,可是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什麽機會,總不能丟下京中一攤事務,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說不定百年前的隋煬帝就樂呵呵的在泉下瞅著他呢。

盡管本身的見識閱歷並不足以讓李潼判斷出這一篇策文是好是壞,但見幾名閱卷官員、包括張仁願在內於卷尾所給予的評價都不算低,那李潼也就默認這個田仁琬的確是一個邊事人才了。

入選者這兩人還倒罷了,至於市貿令劉禺則就有些紮眼。

這一次的制舉參與人數雖然不多,但規格卻是不低,不獨面向京中尚未任官選舉人們,朝廷諸司已經在事的官員也都允許參加。若有臣員的確又相關才能,又想調整一下工作崗位,要投筆從戎、赴邊建功,朝廷對此自然是歡迎得很。

不過這個劉禺實在有些特殊,市貿司本就是如今京中頗為權重的熱司,劉禺作為當衙的長官,官位更是達到了門下省給事中,已經是朝士群體的中堅力量,距離四品通貴都只有一步之遙。

這樣的官位,居然還要參加制舉,這實在是有悖常情,讓人不能理解。再加上眼下市貿司的職權與歸屬的劃分,至今朝中仍然頗有爭議,所以在看到劉禺也在入選名單後,李潼下意識便覺得這當中有些蹊蹺。

雖然心裏有些疑惑不解,但李潼也並沒有在張仁願面前表現出來,也並沒有第一時間對這名單進行批復,而是擺手示意張仁願先回政事堂,然後又吩咐中官前往皇城衙司中去將市貿令劉禺召來。

他等候了有半個時辰,劉禺才在中官引領下姍姍來遲。見到劉禺有些淩亂的須發,以及緋紅官袍前襟上所灑落的墨跡,李潼便放下手中文書,開口笑語道:“衙署事繁,劉令應該是忙碌不輕吧?”

“微臣厚荷皇恩、加付重用,自當捐盡所才、務求不失!”

劉禺聞言後連忙叩拜說道,他上位的過程離奇又迅猛,還沒有太多與聖人當面議論事務的經歷,因此眼下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緊張木訥。

聽到這中規中矩的回答,李潼淺淺一笑,旋即臉色便板了起來,敲案說道:“既然衙署案牘勞累、難有閑暇,劉令又忠君體國、勤勉有加,又怎麽有閑情參加朝廷今次經邊撫遠制科?當中是否存在著強勢屈情的曲隱,從實道來!”

見聖人神情語氣陡然變得嚴厲起來,劉禺頓時間也是慌亂起來,本來作拜後已經起身在中官引領下往坐席行去,聞言後忙不叠又趨行返回殿中,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額頭已經沁汗,並顫聲說道:“聖人確是明察秋毫,臣此番應舉,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聽到劉禺這麽說,李潼臉色頓時變得更加嚴肅:“朝廷用士,豈容私情攪亂!劉某解褐以來,凡所歷任,朕亦有所翻閱,能從區區一介黔首、身當南省要司,給恩不可謂不重。究竟何等邪情,能讓你擅自應舉、抗拒國用?”

雖然說朝廷一直在倡導鼓勵朝臣們能夠積極響應國用、到地方任職,但情況也不可一概而論。這一舉動的根本意義是要平衡中樞與地方的才用不足,將中央閑置富余的才力輸送到地方上,達成人力資源的優化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