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7章 背棄宗廟,大惡難恕(第2/4頁)

“殿下,這、這是……”

登堂一名中年人見豫王已經素縞於身,不免更加驚慌,然而豫王只是埋首啜泣,自有別的官佐將都畿所傳來的最新消息匯報上來。

“停手、停下,朝廷制命入城之前,不得亂作淫禮!”

中年人聽到這一消息,忙不叠頓足怒吼。

“老賊也要逆我?”

李成器聽到這話後再次忿聲咆哮起來,只因語調沙啞,實在有欠威嚇。

中年人同樣也是一位長史,倒與天兵道大軍沒有直接的聯系,乃是豫王府長史,名為唐奉一。

聽到豫王斥聲,唐奉一連忙跪地道:“事中從容則就於禮,事中困蹇則權於急。聖人之所榮衰,豈能道說為憑!殿下乃君父元息,絕不可折屈作禮,若諸軍不能盡縞,則所參事諸員之罪!若家國痛失君主,則需群眾被發跣足奉嗣繼統,豈可獨哀於素堂!”

說話間,他也不管豫王能夠接受幾分,再次疾聲道:“請殿下即刻遣員招取諸軍總管兵符,更以王府親事令!既已罷免行軍長史裴思諒,天兵道舊令即需盡廢,諸軍之內唯殿下教令是命!諸軍總管俱以親事府典軍當直營事,軍機先掌,再更以諸率府行事!今天兵道諸軍機人事仍於朝中總領,若河南亂制入軍移命,則殿下權勢盡去……”

眼見唐奉一神情嚴肅、語調急促,李成器一時間也是有些發慌,並不無遲疑道:“我現在仍非元儲,擅作僭越,幾人能從?況今群眾俱知,若再……”

“天中道崩,豈是常情!殿下若不雄鳴此際,更待何時?諸員爭論不足為計,唯諸在營總管,可以暗告都畿秘誥入此,使諸將急奉殿下南歸繼統!但得軍機不失,余者俱是後計,若軍機不密、則後計俱無!”

唐奉一一邊說著,一邊行至案前,擡手將剛剛擺設起來的秘器文物掃落,並繼續疾聲道:“臣為執筆,請殿下持符降命。另臣此番出行單於道,已募幾州酋首可以暫作城傍守護,大軍短日即可南行定勢!”

唐奉一還在伏案擬令,而他歸城的這一幕也落在了一些時流眼中。就在州府左南倉城中,已有十幾人圍聚於室,一個個都面色憂重。

“前日敬暉於營中接見張嘉貞,張嘉貞何人,諸位想必已知。雍王於河東諸州所布人事,張嘉貞便是領銜。其人並無朝職,卻能受敬暉接見,意味著什麽,想也不必多說。”

一眾坐席裏率先發言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名為崔挹,官職是隨軍的監察禦史,新從汾州返回太原,將自己於汾州所見稍作講述,然後便嘆息道:“聖人既崩河南,雍王入朝掌國已是確鑿無疑,諸位可以不必再存幻想。張嘉貞入說敬暉,若敬暉畏勢倒戈,則天兵道歸路已斷……”

眾人聽到這話,也都暗嘆一聲,當中幾人便下意識的望向席中一名老者。

老者名張循古,早在神都革命、雍王兇懾都畿的時候,張循古一家便與雍王積怨頗深,自身被流放安南,險些死於遠鄉,一直等到朝中開始清洗雍王勢力,才得以歸朝,此前在河北擔任刺史,督運糧草來到太原。

見眾人都望向自己,張循古忍不住冷哼一聲,有些不悅地說道:“諸位無需如此望我,雍王用事向來威術專恃。向年已是桀驁難敵,如今趁虛入國,怕將更加的無人能制,將受迫害者,怕不能只我一人。”

聽到張循古這麽說,在場眾人神情俱有幾分不自然,作為聯絡人的崔挹便又開口說道:“在場諸位,俱我鄉表名流,正因同憂此困,所以齊聚一堂。朝中袁中丞所計不成,以致雍王獨大天中。此前還有權勢約束,即便雍王逞兇,所害僅只在朝諸家。可如今,恐要延及鄉土。諸位或許以為言有誇大,但如今河東諸家名門又有幾戶能從容於鄉?”

唐家得國近百年,始終奉行重內輕外的策略,所以世道名流想要求得政治上的進步,往往都遷居兩都。當然也並非所有名族都是如此選擇,還是有一部分留守於鄉土。

河北名族諸多,自然也就不乏名族留戀鄉土而不重視朝廷所給與的名爵。在場眾人,便多有此類。

他們或是因為勢位不夠顯達而與雍王沒有什麽直接的沖突矛盾,但雍王所奉行的一些政令策略卻讓他們頗有抵觸,特別是有關鄉勢鄉資的競奪,天然的就讓他們感到危險。

聽到崔挹與張循古接連發聲,眾人也都各自發表自己的看法,但除了一些情緒上的擔憂之外,並沒有什麽有價值、可實施的策略。

“如今天中、雍王雖權傾一時,但仍有多處無從涉及。河東因地近而鄉勢失守,但河北卻少有其聲跡傳揚。且此前朝廷多有恩授方伯於河北,此俱雍王無從掌控之人事。袁中丞謀事不謹,害身害事,但如今仍有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