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6章 長情在守,不爭短愉

垂拱年間,長安隆慶坊民居井水溢出,並最終在坊間形成一片面積數十頃的湖澤,稱為隆慶池。

神都革命發生後,朝廷回遷長安,相王五子列第隆慶池北,望氣者言有帝王之氣於此蒸騰,中宗李顯甚至還專門入坊就池做戲,以厭勝此氣。

但在僅僅兩個月後,李顯便暴斃宮中,之後太平公主與相王三子李隆基聯合發動唐隆政變,誅滅韋氏,使得大位重歸相王,也讓望氣者那方術之說一語成讖。等到李隆基登基為帝,便將隆慶池更名為龍池,並依坊擴苑,於此修築了南內興慶宮。

去年行台大力整修長安周邊水利,使得隆慶池與龍首渠連為一體,彼此水勢互補,共同組成長安漕渠系統的一部分。同時又針對隆慶池圍堰深挖,以增廣蓄水量,清理了相當一部分圍湖而造的園林產業,使得隆慶池成為長安城北最重要的飲水供給源頭。

因為隆慶池的存在,隆慶坊也成為長安權貴雲集的貴坊之一。不過朝廷大勢的變化對這些人也影響頗深,各自變賣產業前往神都尋求上進機會,原本一座熱鬧的坊區居戶漸少,以至於竟有幾分冷清。

隆慶坊這些宅業,多數都被行台購回,不過短期之內,行台還並沒有加以開發的打算。坊中邸業大量閑置,僅僅只在坊中靠近春明門的南曲修築了一批倉邸,用以收存長安城東灞上駐軍的營帳器械等物。

同時,隆慶坊東部還有水渠夾墻直通城外,便是中四軍的駐軍大營,於此拱衛長安東城,並保護直通位於北大內大明宮的太倉漕渠。

李潼給他這個小馬甲賜宅於隆慶坊,也是經過一番斟酌權衡的。

昨日情濃戀熱,離開長壽坊西康王邸後便直奔隆慶坊賜宅,竟夜歡愉。黎明時分,李潼循著生物鐘自帷榻中坐起,身畔側臥的上官婉兒便也被驚動起來,嬌軀軟偎李潼身側,不無關愛道:“三郎這邊要離家就事了?”

李潼回身俯擁這娘子豐腴嬌軀,觀其眉眼之間仍是春潮殘濃,不免又是情意大動,垂首啜銜,口中含糊道:“昨夜儀仗留於西康王邸,且著令儀駕先發,稍後再入街相會,同歸行台。還有一些時間……”

上官婉兒身軀仍是酥麻敏感,感此情熱便忍不住呢喃一聲,但還是用強大毅力不失溫柔的將夫郎推開,嬌軀裹入錦被中,粉白如藕的兩臂扯過綿袍、披加於夫郎身上,語調不失膩意沙啞道:“長情在守,不爭短愉。昨夜至今,妾幾入抵死愉境,枯禾乍沐,體態已經不失難堪,實在是已經難承恩露。三郎一身所系,不只皮肉溫存,或謂只是一介校理卑職,但行台雍王殿下典刑嚴謹,終究不能因情廢事……”

李潼聽到這話,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停下了動作,一邊穿衣一邊感慨道:“雍王殿下確有傾世的風采,但一點薄祿就強厲催使人才,少恤人情,也實在是讓人無奈,難免讓人情懷暗怨。”

上官婉兒聽到這番吐槽,已是笑得花枝亂顫,眸波一轉,身體已經完全沒入錦被之內。

片刻後,一團柔滑自腹下蕩開,李潼穿衣動作為之一頓,順勢仰於帷幄之中,良久之後才短呵幾聲,有些慵懶的等待著衣袍被細細的穿系起來,這才有些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指腹擦過那嫣紅水潤的兩唇。

“雍王勢大跋扈,天下人盡皆知,但唯我三郎,能為幾分報復……”

上官婉兒一邊說著,一邊自己都忍不住樂了起來,翻身滾入帷榻深處並柔聲道:“三郎且去,妾這一身狼藉,須得細養幾日。”

此時檐前銅漏聲響,已經到了卯時。李潼也實在沒有時間再繼續膩歪,起身披上錦袍,等到門外侍女入舍束發,他又向著垂帷深掩的榻中說道:“稍後行台會有仆員入坊幫助搬遷,諸事無需娘子操勞。長安近日商貿事宜繁多,來日隆慶坊將作官造的榷場。所以置業此坊,也是貪此惠利。”

帷內響起一個慵懶應聲,李潼便又繼續說道:“我雖然領職學堂校理,但所事只在有無之間,很難憑此長領食補,些許職俸實在不足以供給一家衣食用度。來年家事要長作維持,仍須娘子努力。娘子謀生有術,所制香品驚艷人間,可以憑此向社監署申請技補,列作官賣物料。來年榷場作成,前鋪後居,衣食便可以恒由此出了。”

他這裏話還未講完,上官婉兒臉龐陡從帷內閃出,瞪大了一雙美眸驚詫道:“三郎不是欺我?你真這樣打算?”

李潼聞言後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我讓你入府你又不入,不得已要魚服入坊遷就。這一個身世本就有無之間,難作超品拔授,祿料所得有限,更難有余暇當戶治業,娘子若不奮進生產,何以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