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7章 大軍激戰,力斃特勤

“唐人可恨!”

剛眼見到唐軍竟然敢在營地之外便下馬處理突厥戰士的屍首,默啜臉色頓時陰郁到了極致。

他自不知長安幕府針對他們這些外寇所開出的賞格,因此只當唐軍這種行為只是單純的通過虐殺來羞辱他。當然就算是知道了這點細節,心裏也未必會好受。

“可汗,出戰吧!唐人實在太囂張,竟敢這樣羞辱我突厥勇士!”

車陣圈起的營地內,諸突厥將領們見狀後也是羞憤至極,紛紛請戰。

然而默啜在臉色變幻幾番後,遙指煙塵升騰而起的方位,恨恨道:“唐人要以虐殺激怒我部,引誘我部出戰,不可中了他們的奸計!我們洗劫了唐國的官倉,急於求戰的是他們,而非我們。只要能夠保住物資不失,唐軍任何的行動都只是一個笑話!現在只有固守營地,等到外出的隊伍聞訊返回,才能沖出殺敵!”

眾突厥將領們聽到這話,雖然心中仍是憤懣難平,但也只能按捺等待。

李葛等人自不會給突厥裏應外合的機會,在河灣營地外叫鬧一陣後,眼見營中突厥軍眾只是龜縮不出,於是便也在突厥外出隊伍返回前撤離了此處戰場。

默啜見狀,便又派出小股的隊伍外出追蹤,希望能夠稍窺唐軍虛實。但這一路唐軍在離開此境後便一路向北而行,全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後方突厥軍眾在追蹤了十幾裏之後,眼見天色越暗,還是不敢再繼續追蹤下去,只能無奈返回。

這一夜,突厥部眾們過得並不輕松,算是終於感受到身在敵國境中那種危機四伏的無力感。盡管他們與這支唐軍僅僅只是試探性接觸,但感受卻不再像此前那樣如入無人之境的恣意,束手束腳,忐忑不安。

默啜心裏其實也生出一絲悔意,他此行之所以長入唐國境內,主要就是建立在唐國內亂、不能及時派遣援軍的情況下。

河曲諸州雖然也分布著眾多唐人的駐軍,但卻並沒有一個統一的調度管控,各自為戰。再加上諸州境內胡部雜多,情況復雜,所以當地駐守的唐軍,並不能有效制約突厥部眾入境後的行動。

像是駐守在鹽州五原城的唐軍,就不敢跨境援救原州,因為他們主要職責就是看守河曲鹽池。就算救下了原州,但本部騷亂,同樣也是大罪一樁。

默啜久在漠南,與唐軍摩擦頻繁,對於唐軍攻守法令自然頗為熟悉。此番進攻原州,看似冒險,但其實是避重就輕。

像是河套上方的豐州,駐有唐軍並鐵勒諸部足有五萬多能戰之士,以突厥目下勢力,即便舉族為戰也很難攻克。而原州此境守軍不過幾千之卒,主要職責就是看守商路、節制諸胡,一旦攻之以猝然,並不難拿下。

進犯原州,所承擔的主要風險就是道途遙遠,但只要唐人援軍不出或者援軍實力不足,途中就算發生什麽波折,也都在可控程度之內。

現在再計較唐人怎麽能夠及時增援已經沒有意義,關鍵是接下來該要怎麽辦。所以當取水隊伍匆匆返回後,默啜又率領一部分部眾登上坡嶺駐紮下來,一邊防備敵軍,一邊與親近之眾商議後計。

“唐人援軍已達,無論數量多寡,眼下唯是盡快離開此境,轉入河曲藏匿遊遁!此前諸胡只是自計,不管外界的喧鬧,可他們畢竟生活在唐國庇護下,唐國軍使如果入部召集,他們不敢不應!”

野恭曾經常年生活在唐國羈縻州境內,自然深知這些胡部脾性,平日雖然各懷算計,但卻並不敢旗幟鮮明的反對唐國政令,只要援軍持有唐國朝廷節令,便能快速征調起周邊諸胡。

他接著又繼續說道:“慶州南部安定州,是黨項羌拓拔部所居。這些西羌沒有法令,散漫不知約束,所處也混亂不治。仆知一條小徑可通黨項幾州,那些黨項羌行跡如同野獸,只要進了那裏,行跡就能掩飾下來,迂回繞開唐軍的追擊,轉到銀州行往河北。”

聽到這一陳策,默啜眸光一閃,沉聲問道:“既然還有別途,此前怎麽不說?”

野恭連忙又說道:“這一條小徑,不能通行大隊車馬,我部徒眾太多,一旦入此,迂回蜿蜒,所以不說。可現在唐軍直當前面,如果真到了危難時刻,這也是一個選擇。”

默啜聞言後便又沉默下來,他當然不舍得拋棄資貨,轉行一條不在此前計劃中的路途。身在敵國,危機四伏,像眼下大軍僅僅只是偏離原定路線十多裏的距離,便遭遇了一條苦水河的困擾。

行帳中還有幾名向導,但也沒有提供什麽能夠讓人眼前一亮的新東西。默啜隱隱有些後悔此前在原州將那些胡部放棄的太早了,如果還留在隊伍中,即便不能助戰,起碼也能提供一些應變的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