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7章 中軍議事,諸將思歸(第2/2頁)

眾人聞言後,也都紛紛望向末席的張嘉貞,張嘉貞聞言後便長身而起,對眾將拱手道:“卑職受命北行,此前也並不知漠北之事,於此實在不敢輕易置喙,只能轉述宣撫使前命……”

他所說的,無非是大軍徐徐內撤,然後以武攸宜為首諸總管們前往武興縣迎見蘇味道一行,拜受朝廷的最新指令。至於說漠北汗位更叠,這種大事想必就連蘇味道也不能輕作決定,需要即刻快馬回告朝廷。

“我等眾將,雖然受命用外,但眼下內外都有變革,也實在不可輕率行動。既然宣撫使已經入境,那我便先往迎見,諸將各率本部徐行於後,以待朝廷最新敕命。”

等到張嘉貞講完,武攸宜便急不可耐的表態道。

此前他之所以匆匆入軍,想要奪取大軍軍權,可眼下不只願望落空,自己還被軟禁在了軍中。

得見張嘉貞所呈雍王親筆信,知道雍王肯保下他,生命安全有了保障後,便再也不想與這群悍將們混在一起,覺得還是趕緊退到後方更安全。

武攸宜這裏話音剛落,蘇宏暉也忙不叠表態道:“卑職願引本部護從大王先行一步!”

雖然武攸宜要翻舊賬、拿話刺撓他,但蘇宏暉並不打算計較,他也想早一步見到蘇味道,從而確保自身的安全。

而且蘇宏暉想得更深一層,朝廷對於漠北的變故還不知是什麽樣的態度,如果有強硬派不想放棄這個良機,想要抓住這個機會繼續出擊突厥,那麽代北道大軍便是現成的選擇。

可是,突厥有沒有因為爭奪汗位而產生混亂還不好說,神都政變所造成的混亂卻是一個鐵一般的事實。雖然大唐整體國力要遠勝於復國未久的突厥,但是這種勞師遠征,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滿盤皆輸。

更何況大軍久使於外,已經疲敝不堪,將士都思歸心切。在這樣的情況下,越靠近神都中樞、遠離邊境,自然也就越安全,不會被強行加派這樣的苦差事。

這兩人先後表態後,其余眾將也都紛紛發聲,各自言語中都毫不掩飾那歸心似箭的心情。

倒不是說他們全都膽怯如雞,懼與突厥一戰,而是因為如今國內形勢的確不穩,完全不足以支撐一場聲勢浩大的遠征。

他們眼下雖然遠離朝堂,但最近這幾天對時局的變幻莫測也都有一個深刻的感受,大軍剛剛撤到並州北境,各式各樣的流言已經擴散入軍中,堵都堵不住,這本身就是朝廷內派系鬥爭的外延。

在這樣的情況下,誰又敢傻呵呵的率軍出征突厥,勝負暫且不論,單單後背如此,便讓人不能專心於軍事。

當然,這其中還有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們這些人無論出身如何,立場上普遍都是偏向於聖皇,否則聖皇也不會使派他們掌軍出征。

哪怕是出身關隴的張松齡,他的一個女兒還是武家子府中孺人,本身在關隴已經相對的被邊緣化,心裏對能否免於被清算也是很沒譜的。

眼見眾將俱都表態爭歸,張嘉貞也是心情復雜。從自身所負擔的使命而言,這樣的局面當然是他所樂見的。

但他年未而立,正是富於書生意氣的年紀,生人以來耳濡目染便是大唐強軍橫掃諸夷的壯闊事跡,眼見到眾將全都怯於巡邊,難免是感到有些失落。

不過眾將如此,也實在無可厚非,朝廷眼下也的確不能給他們提供一個後顧無憂的征戰環境。世道實在渴於一個能夠強勢定鼎於內、虎視眈眈於外的雄主,但張嘉貞雖然還不夠資格參與到最高層次的博弈,卻從內心裏不覺得皇嗣會是這樣一個人選。

此番宣撫河東道,最惡劣的局面就是代北道諸將或與鄉勢勾結、直接留守當地以隱拒皇命,對雍王而言最惡劣的局面則是軍中實權總管們繞過宣撫使而直接與朝廷某一派系進行溝通聯結。

現在諸將爭歸,最惡劣的兩種局面都沒有出現,雖然不能抓住骨篤祿暴斃的時機痛擊突厥實在有些遺憾,但骨篤祿之死對於朝廷政變之後的秩序恢復無疑是有極大的促進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