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3章 借力打力,拘禁蕃將

大帳裏燈火通明,炭火旺盛的火盆環置帳中,將整座大帳都烘烤得溫暖無比又少有煙氣,帳中許多人只著單衣猶不覺寒。

當然,這樣的條件也並非所有將士都能享受到。盡管代北道大營物資仍然充沛,但既然駐紮邊地,物資方面自然也要惜量使用。

像是取暖所用的柴炭自然也是能省則省,將領們自是足量供應,剩下也只有軍中精銳戰卒能夠限量享受。

至於那些外圍的蕃胡仆從軍們,如果本身準備不夠充分,那連基本的營帳遮蔽都不能滿足,有的甚至需要宿窩雪窟,忍饑耐寒。

當然,也並不是因為大唐在苛待他們。唐軍每作征發,軍資與戰利品方面也會有所回饋,但也絕不可能發放到每一個胡卒手中,其中絕大多數便被他們各自首領、酋長們給克扣起來。

那些胡酋們對待本部族人少有體恤關照,只當做是給他們換取富貴的資源。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養了這麽多閑力又有什麽用。

也正因為唐人財大氣粗,肯於分潤好處,盡管垂拱以來,大唐邊事方面日漸低迷,但每作征發,仍然不乏胡虜響應仆從。

如果站到突厥那邊,打家劫舍看似過癮,但突厥能夠給他們的好處實在微乎其微,惡戰於前、殘羹分食,如果戰果不夠豐富,他們本身還有可能淪為突厥洗劫的目標,風險實在太高。

所以只要大唐邊境形勢還能穩得住,那些少民寡眾的蕃胡們,還是更加樂意跟在大唐身後混口飯吃。

營帳裏,薛懷義暢懷斜坐,自有兵卒殷勤的分割烤肉、斟酒續杯送到嘴邊。當然,這樣的享受跟在神都時自然是遠遠比不上,但薛懷義對此卻並沒有什麽不滿,反而還樂在其中。

神都城裏雖然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但薛懷義卻總覺得有些壓抑。早年他第一次領兵外出時,心裏是慌得不得了,但走了一程之後,那種統率千軍萬馬、行營中唯我獨尊的暢快感覺很快就壓過了對戰場的懼怕。

特別每次行軍,既不需要作戰,回到神都後又不乏炫耀的話題,薛懷義非但不再排斥率軍遠征,心裏甚至還隱隱有些期待。

當然暢快盡興是一方面,薛懷義也明白自己斤兩所在,所以每次典軍外出,對於具體的軍務從不過問,只專注於自己行營中的享樂。這也是因為軍務所涉龐雜繁重,他就算想幹涉,也無從下手,索性自得其樂,也省得費心。

今天得知武攸宜親自入營,薛懷義很是高興。倒不是因為他跟武攸宜關系有多好,但總算是神都舊識,正可以讓武攸宜見識一下自己在軍中的威望之高。

畢竟這種事情,他本就乏於詞匯自誇,而且旁人就算耳聞有感,也只是隔靴撓癢,自不如身臨其境感受的直接和深刻。

也正因此,今夜除了在直巡營警戒的將領們之外,營中果毅以上將領們俱都被薛懷義召集到中軍大帳裏,再加上一些胡部酋長,整個大營中足足有近百人之多,但內部空間仍然顯得頗為寬敞。

“此前建安王要在後路督運軍需資用,我雖然有與你並肩殺賊之心,但也不能以此擾事。但王今日既然親臨營壘所在,就不必急於速歸,一定要勝覽這漠南邊塞風情!”

薛懷義已經飲得有些微醺,乜斜著武攸宜笑語道:“大漠飛沙,金戈鐵馬,磨刀單於台,這才是男兒豪壯!神都幾人,所誇無非風月色藝,馬上擊鞠便覺勇不可當,但對咱們這種飼馬塞外的壯士而言,不過只是留戀家門、不敢遠行的犬才罷了!”

聽到薛懷義這麽說,武攸宜並帳內眾將自然紛紛開口誇贊薛師豪壯。

薛懷義受此鼓舞,不免更加興奮,擡手指了指契苾明說道:“久宿營中,也是無聊。既然建安王也已經入營,明日契苾總管就安排一路精銳騎眾,咱們直往單於台,稍作休整,撲殺突厥南牙,逐獵默啜之後,便可凱旋了!”

契苾明聽到這話,眉梢已經忍不住暗跳,忍不住瞪了幾個吹捧薛懷義最過火的將領一眼,話說起來好聽,真要勾起這一位的心火,那可不好撲滅。

與此同時,契苾明也頻頻望向武攸宜,示意他趕緊說撤軍之事,否則看薛懷義這興頭,說不定明天真就要沖營而出了。

武攸宜平時雖然乏甚擔當,但眼下圖謀大事,自然也就不容退縮。

於是他便迎著薛懷義已經稍有迷離的視線,嘆息說道:“薛師有此壯志,誠是可嘉。但憾在卑職運淺,今次所以入營,卻不是為了要與薛師並肩逐功漠南。大軍久頓於外……”

武攸宜一同解釋,無非大軍所耗太多,後繼支持已經乏力,實在很難再維持大軍長留於外了。

這倒也並非純是詐辭,初秋朝廷用兵時,本就打算是速戰速決,雖然籌措的給養不少,但也已經將要見底。特別朝廷發生驚天劇變,想也可知後續絕對不會再有更多援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