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6章 合籍不改,踐踏名族

李守禮的確是糾結到了極點,根本就沒有處理眼下這種人事關系的經驗和能力。

李潼見他一臉的為難,便開口說道:“近日娘娘暫且留在我邸中,等到二兄你將張阿姨事情處理妥當,我再讓娘娘回來。張阿姨今次所言無論在不在理,但對娘娘實在是有些戳心,她們兩位往後是不好再朝夕相處。”

李守禮聞言後也點點頭,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口中卻實在說不出什麽。

“今夜之事,也是一場預警。我兄弟日漸顯在,周遭人事此類的長短計較一定會越來越多。我是這麽想的,道德坊故邸捐設道觀,以後便讓張阿姨長居觀中。日常衣食用度勤做供奉,但人情往來,還是要能免則免。”

李潼對張氏倒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如果不是看在李守禮的面子,單單今夜鬧這一場,他都打算將張氏逐出家門、遠送外州,由其自生自滅。

但李守禮這個家夥平日裏看起來雖然沒心沒肺,但內心裏還是非常重視親情,也是這小子身上為數不多的閃光點,所以也得顧慮一下李守禮的感受。

“真的只能這樣?”

李守禮聽到要將他生母別宅幽禁,心裏自然有些不忍。

“之所以要這麽做,也是能夠讓張阿姨余生能得安穩。未來幾邸之間,少不了人事出入,張阿姨她並無捷才明辨當中的是非。強居於此,難免還要受人誤導。不如獨守一份清靜自在,出邸之後,想也不會有太多人緊銜不放。”

張氏那個腦筋,是真的處理不了王邸眼下這種頗為復雜的人事局面。與其未來再卷入更大的人事糾紛中,不如有吃有喝的安度余生。

當然在李守禮看來,如此安排可能在感情上不能接受,自覺有些不孝。但在眼下這個世道,生母非嫡本就地位不高。

像是早年被幹掉的丘神勣之父丘行恭,就是因為不願其母以妾禮入葬、與其嫡兄發生爭執而被免官。小老婆沒人權,這個道理古今通用。

原本的歷史上,李守禮出宮之後,也只是跟嫡母生活在一起,生母張氏則別宅安置,可能是擔心還會遭到政治上的牽連。

“當然,我也不是要讓二兄你人情刻薄。張阿姨此番怨言吐露,也是希望能夠籍此擡高母家門庭,這件事仍然可以繼續做。”

為了讓李守禮心裏更好受一點,李潼又繼續說道:“清河張氏既然先以事撩人,但既然惹到了我兄弟,這件事絕不會輕松了結。方才張延所言,即便能夠成事,不過是枝蔓的依附。明日我就接見朝士幾人,繼續推動此事,非定著房不附!張家如果不想承受我兄弟怒火,最好乖乖應下此事,也算了卻張阿姨一樁心願。”

講到這裏,李潼語調變得冷厲起來。張氏這一次受人蠱惑、在家中鬧事,雖然不聰明,但關起門來就能解決,倒也不至於喊打喊殺。

不過,打狗還得看主人。清河張氏主動出頭撩撥此事,李潼卻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既然你們這麽想開枝散葉,壯大家族,那老子也幫你們一把,直接將張延一家姓名寫在定著房族譜上!

這麽做除了給李守禮一個交代,讓這個傻哥哥面對其生母時不要太過愧疚,同時也是要惡心清河張氏。

你們覺得區區一個良媛不夠資格跟你們家合籍,現在連這個命婦號都收回來,就問你認不認這門親?如果覺得族譜紙張不夠,大不了砍死幾個張氏族人,也別萬石張家了,打個折扣,三千石、五千石已經不少了。

果然,當李守禮聽到這裏的時候,臉色變得好看一些,但還是擺手道:“十月懷胎、賜身之恩,生人至此少有回報。既然這是阿母的執念,怎麽能讓三郎你出面,明日我便直登張循古邸,他若敢說一個不字,我絕不放過他!”

李潼聞言後便微微一笑,也不強爭,但還是說道:“這件事既然要做,便不可只憑意氣便草率行事。明日先將那路敬璉引入邸中,讓他跟張延當面對質,先將這口供實證拿在手裏,避免他們反咬一口、指責我家恃強淩弱。稍後我再安排幾員飽讀詩書、專修經術的學士,再與張家專論此事。”

附籍世家、冒充名族,這樣的事情說出來總是不怎麽體面。

大凡傳承悠久的大家族,向來深諳面子都是身外物的道理,胡攪蠻纏絕對是一把好手,畢竟他們掌握著一定的政治資源和話語權,白的說成黑的、混淆視聽,那都是做慣了的勾當。

李潼就算想惡心一把清河張氏,也得考慮到之後輿論風向的問題,所以先把那個中間人路敬璉抓起來,從其口中拿到這些家夥煽動他們兄弟失和的證據,才能正式向張家下手。

把柄被人拿住,清河張氏也就不敢再肆無忌憚的混淆視聽。甚至李潼巴不得他們鬧大,如此一來,他更有正當的理由對張家痛下殺手,就算拉過來那張循古一刀砍了,別人也是屁都不敢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