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4章 神都弄事,意在西京(第3/4頁)

左監門衛判出,右監門衛判入,搞事情的時候,顯然是進去比出來重要。既然李昭德已經提供了更合適的人選,李潼也就不再強爭,確定將李道廣發展為下線。

至於狄仁傑所提供的崔玄暐,雖然並非兩衙統兵將領,但因其居任鳳閣,位置同樣很重要。

這一次兵變,是跨衛府、多部門的聯合行動,一定要有一個居中協調的人選發放調令,才能做到配合行事,同時壓制住其他南衙幾軍不要妄動。

擔任這個位置的,其實勢位與威望越高越好。像是神龍革命中,負責在南衙節制南衙諸軍的乃是相王李旦,宰相張柬之等則都奮鬥於一線。

李潼他們這個小團夥,配置當然沒有那麽高。地位最高的他,是需要奮鬥於一線,奪取玄武門從而控制大內。

至於狄仁傑與李昭德,屆時雖然也需要進入南省乃至於政事堂,但很顯然不適合發放號令。鳳閣內史豆盧欽望那老家夥,誰也不指望他能臨事有擔當,所以是需要一個在職的發放號令的人選。

其實類似的人選,李潼也有,那就是陸景初的爸爸陸元方,同樣在鳳閣擔任鳳閣舍人,有擬寫制敕的權力。但陸元方南人出身,關鍵時刻未必能有太大的號召力。而且李潼特意留下這個人選不寫,也是想試探一下兩人真實想法。

盡管現在三人將計劃與人選都大體敲定,但有一個關鍵的問題卻很有默契的一直避而不談,那就是這一次政變,想要達成一個怎樣的局面。

在李潼而言,他當然是希望自己能夠一步到位,搶班成功。但他自己也明白,這想法多多少少有一些輕狂,能夠實現的可能微乎其微。

這一點,在剛才的討論過程中也都有所體現。李昭德與狄仁傑都在積極的出謀劃策,從而確保自己在這場政變中的話語權。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很明顯兩人所圖謀的並不是一個從龍之功。

像狄仁傑傳書李潼,所說的是歸政李氏。這種話都說出來,如果真想輔佐李潼上位,那又何妨把話說得更直白準確一點。我信不信是另一回事,你說不說就有大問題。

李潼給李昭德的傳信,也只是“誅除諸武”這個行動,沒有多提目的。

武氏諸王是他與李昭德共同的敵人,如果李潼胡吹大氣、漫言其他,李昭德未必就會這麽幹脆的回來,就算被強引回來,配合度也絕沒有這麽高。

總算三人都還比較成熟隱忍,沒有一見面就狂言就得像我說的這麽幹、否則老子不幹了。先達成一定的默契,起碼幹掉諸武乃是眼下已經達成的共識,至於接下來該要怎麽做,那就在這個基礎上繼續討論。

這個話題,是由狄仁傑首先開口:“用事之重,在於盡快把控禁中,請皇嗣代行制書,讓李相公歸堂復事,代王殿下督領兩衙,畿內可無大患。”

他這話一說出口,不獨李潼神情變得微妙,李昭德眼神也變得閃爍起來:“聖皇執掌國業,所受者天皇遺命。今次所以兵諫於上,在於逐除武氏禍國諸王。若先請皇嗣制令,將置聖皇於何地?以子忤母,循短利而害大義,這絕對不妥!”

聽到李昭德表態,李潼也開口說道:“聖皇陛下是我恩長,皇嗣受命則可,決不可代行制令!此番所以用事,在於滌蕩汙邪,絕不是悖恩反上、泯滅倫情的惡舉!”

即便不論接下來誰上位的問題,狄仁傑這話也根本就是胡扯。

看似將兩衙兵權分割給李潼,又許給李昭德宰相權力,可問題是,現在的皇嗣根本不配。如果他們從皇嗣手中接過制令,那是將自己與皇嗣徹底捆綁起來,大義拱手相讓。

狄仁傑當然也明白他這個提議並不靠譜,聽到兩人全都反對,也就從善如流繼續說道:“是我一時計狹,貪於短功了。不過皇嗣久在禁中,人不知其安危,為從速穩定人心,還是請皇嗣南省待命為上計。”

這話說完後,李昭德便點頭道:“狄公此見確是穩重,若皇統都集禁中,外朝人情必將驚恐難定。”

說話間,他便與狄仁傑一同望向代王。

李潼對此早有預見,聞言後只是低頭不語,過了一會兒,他才又說道:“唯誠唯信,尚義尚勇。皇嗣居苑,我不敢輕涉其中,屆時請二公任勞此事。魏王,我必除之!之後入宮拱從聖皇,須臾不離。”

聽到李潼這麽說,兩人俱都擡手抱拳,並沉聲道:“殿下尚義尚勇,負艱扶危,實在宗家之幸,國朝之幸!”

李潼聞言後則冷笑一聲,然後又說道:“聖皇陛下賜我慎之,我銘感肺腑,不敢貪望虛榮亢尊。唯家國是重,不當二公如此盛贊。與其暗弱居上,不如清白於枝。

今日與二公捐身議論,不以性命為計,實在生平未有快意之事。若是執意亢行,今日情義將不復,恐二公漸為裴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