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2章 就怕有壞人(第2/3頁)

這當然不是為了提拔對方,只是警告洛陽令弓嗣明,老子手裏有人質!不管傅遊藝犯了什麽樣的大罪,最好是能就事論事、適可而止,不要妄想牽連整個合宮縣廨,否則你弓家也絕對幹凈不了!

下一步,李敬一便聯系朝內故誼,請他們幫忙,盡快將這件事情捅進台省裏去。

眼下傅遊藝並一眾合宮縣衙役都被扣押在洛陽縣中,其動機、目的以及案情究竟如何,李敬一統統不清楚,自然也就不能根據情況作出什麽安排和補救。

只有案情公開化了,李敬一才能根據情況作出選擇,是要力保傅遊藝,還是撇清自己。案情封鎖的時間越久,留給洛陽令與左金吾衛暗箱操作的時間自然也就越多。

而且這件事當中,也的確存在著操作不當的問題。傅遊藝等人沖進積德坊丘氏園邸搞事情,第一時間趕到將他們圍堵在其中的,乃是北邊教業坊武侯鋪的武侯們,武侯們將人堵住之後,洛陽縣衙役們才又聞訊趕來。

諸坊武侯鋪,是金吾衛的下設機構,屬於左金吾衛的武裝力量。而按照朝廷章令,金吾衛抓捕的賊徒是需要押送到大理寺即就是司刑寺,不應該留在洛陽縣獄中。洛陽令弓嗣明不肯放人,是屬於越俎代庖。

李敬一的兄長李敬玄曾經長期執掌吏部典選,並曾官居宰相,門生故吏無數。如今其人雖然已經不在,但留下的人脈勢力仍然匪淺,這一股力量被調用起來,實在不容小覷。

因此之後幾日,二台禦史並司刑寺官員們也都紛紛向政事堂言奏此事,使得事件影響往更高一層次蔓延。

與此同時,表面看來掌握主動權的洛陽縣令弓嗣明,此刻卻頗有幾分有苦難言。

“二郎,你仔細回想,要想得清楚一些,園中往日究竟有沒有什麽奇異征兆能夠涉及瑞應?”

在洛北自家私邸中,弓嗣明派人將丘神勣次子丘嗣誠請入家中,一臉嚴肅的詢問道。

丘嗣誠神情多有煩躁,但在弓嗣明面前也不敢太過放肆,只是拍膝說道:“世叔難道還不信我?就算我言有誤,你總該信得過你家六郎吧?去年秋裏,六郎將此園邸質我,我是深感情誼,也愛極這所園業,數月翻整,耗費實多,當中種種不作細表,六郎都親眼見證……”

另一側弓嗣明的兒子弓六也點頭附和道:“是啊,阿耶!丘二郎為這園墅真是用了心,不獨自己親力翻整,我們這些友人也都幫助許多,到如今整修出一些氣象,集會都邑友人,前日才將之名為長樂園,不想轉天就被賊徒如此糟蹋……”

弓嗣明轉頭橫了插嘴的兒子一眼,轉又對丘嗣誠苦笑道:“我哪裏是信不過兒郎們,但那傅某並合宮縣眾口口聲聲誠是園中生有瑞應,他們不獨采風閭裏,還親眼見證,這才入園搜尋……”

“這些賊徒膽大妄為,分明就是欺我園宅空虛才擅闖謀貨,眼下作此妖言,不過是為了脫罪避償罷了,怎麽能信!”

丘嗣誠聞言後恨恨說道:“世叔久在州縣,這種賊徒種種奸詐姿態,怎麽能相信?我也不是愛生事端之人,所以才只求索償。若還是往年浪遊都邑的樣子,這幾個賊徒都不會有命!”

聽丘嗣誠說的兇狠,弓嗣明又忍不住嘆息:“若這只是幾個普通賊徒,何須再問二郎,我自為你將事情處理妥當。可這些都是合宮縣官人,所言又非世道俗事。眼下還是只在縣中,一旦入了刑司議論起來,那事情影響可真就不好控制了。你們兒輩所見人事兇險還是太少,你還是歸家請問一下丘大將軍。大理寺索求案犯甚急,我這裏也實在拖不了幾天。”

丘嗣誠一臉忿忿的走了,弓嗣明卻拍額嘆息道:“真是多事之年,這樣的詭異糾紛都橫生門庭,也不知是福是禍。”

那個傅遊藝咬死了園邸中有祥瑞感應,這是讓弓嗣明最感到為難的地方。

之前拒見李敬一,也不是心存倨傲,想要借此打壓對方,實在是他自己心裏也拿不準,究竟是那個傅遊藝自己發癲,還是背後有什麽力量在驅使。

祥瑞感應這種事情實在是水太深,能讓人驟顯,也能直接將人淹死。如果大家都湊趣,獻上一兩個求個無功無過也沒什麽。

可他現在卻獻也不是,不獻也不是。如果獻了就會被人追問早幹啥去了?如果不獻,牢裏那個傅遊藝還瞪眼跺腳、信誓旦旦的說就是有!

這樣的人,弓嗣明不是沒見過,妄想一步登天,邪途求進。可這個傅遊藝卻又不是一般的小民,而且所指的還是他們弓氏舊園。

近來弓嗣明本就心緒不寧,甚至起居出入都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因此對於眼下發生的這種妖異事情,便難免想得更多。現在真是不怕有壞事,就怕有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