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3章 兵事再興(第2/2頁)

就比如李潼自己,到目前為止也無改一個尷尬宗室的處境,不能搏命殺敵,不能給人權位,能力不大,吸引仇恨倒是一把好手。

但他也並不是一無是處啊,起碼他能給人提供一個原本社會層次中看不到的前景與希望,盡管這個前景能否實現還要靠身邊這些人自己去努力打拼。

“托事有應,蘇君真是不負良才。時下雖有短厄,但苦心必不辜負。且先安在坊中,我將私密寄此,蓄勢待動,克除強敵之後,自有厚澤分享。”

聽到少王勉勵,蘇約又鄭重點頭:“遠客昏昏十幾年,不知為何忙碌,不知為何苟活,身若孤魂,不知所寄。尚未入拜,郎君便廣有厚賜,蘇某敢不盡力相報!”

李潼入坊時間已經不短,想必那些金吾衛耳目也快要再追蹤上來,為免暴露聯系,李潼也就不再與蘇約繼續深談。

余下一點時間又簡短約定兩件事情,一是做好與田大生等人的聯系,二是希望能夠借著老太監楊沖贈送的這一個邸店產業,招攬更多如鐘紹京一般失意之人。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件事,那就是讓蘇約稍後安排人投書於宮外銅匭,狀告有都邑貴人便服出行、入於修善坊,驅令金吾衛兵眾凈街擾民。

說完這些之後,蘇約便起身告辭,由另一側下樓。

至於李潼也返回了原來的食廂,趁著餐食未冷,小食些許,眼見街上十幾名皂衣武侯分散盤問行人並逐漸行向此處,於是他便站起身來,在同行眾人拱從下行出食肆,並離開了修善坊。

離開修善坊的時候,天色尚早,李潼倒是很有興致去遊覽一下近在咫尺的神都南市,但見到已經又聚集在車後的金吾衛兵眾,想想還是不自找麻煩了,吩咐返回履信坊府邸。

他這一次出門閑遊,本就有幾分冒險的成分。宗王出門,按例是要儀仗張設、鼓吹導引,類似他這種輕裝簡從,並不合儀軌,是會遭到禦史彈劾的。至於懲戒輕重,那就要看當權者意思了。

朔日朝會之後,李仙宗入府,讓李潼對他奶奶的態度再有推測,這才有底氣冒一冒險。但即便是有底氣,他還是作後手安排,讓蘇約投書告密,揭露自己。

這麽做當然不是為了小事鬧大,就看金吾衛兵眾對自己緊盯不放的這架勢,李潼就覺得稍後沒有禦史彈劾自己那才見了鬼。話總不能一人說,再加上銅匭投書,那就是公私兩條途徑的揭發。

在武則天看來,或許就是這個孫子真是窘迫可憐,被人守得死死的,凡有出入行止都被披露的幹幹凈凈,接下來就算要敲打,落手應該也會輕一點,手一重興許就直接敲死了。

這一次的冒險,李潼覺得是挺值的,最起碼是將眼下手中所掌握的力量稍作梳理。雖然看起來仍是寒酸得可憐,但也總算是有了初步的擰合,甚至於對於如何搞掉丘神勣已經有了一個草定的思路。

事實證明,且不說李潼對大局情勢判斷準確與否,但對於自己討人厭這一點認識是很精準的。甚至他還沒有返回履信坊府邸,右肅政台已經有數封彈劾奏書已經送入禁中。

但是無一例外,這些彈劾的奏書根本沒有呈送到神皇面前,便被直接發還本署不議。因為五月朔日大朝之後,整個政事堂都在圍繞一件大事運作,那就是文昌右相韋待價西征吐蕃事宜。

光宅年間,徐敬業作亂於揚州,此亂雖然從速平定,但流韻仍長,不乏時人比為舊隋楊玄感謀亂。為圖國內穩定,武後輕率下令安西諸軍回撤,之後安西諸境多為吐蕃侵占。

為此不乏人窮指武則天敗壞高宗盛業,因此在國事稍穩之後的垂拱三年,適逢吐蕃大藏內亂,武則天復以韋待價為安息道大總管,將三十六路總管大軍西征力圖再復安西。

但大軍集結未久,北路與突厥作戰的唐軍又敗一場。轉眼到了垂拱四年,李氏宗王接連為亂,國中大軍平叛,西征諸事只能暫時擱置。如今永昌元年,局勢稍定,韋待價等西征諸將再作請戰,神皇許之。

除此之外,神皇另作雄圖,那就是除西征之外,復集兩京並河東諸府軍眾,趁突厥阿史那骨咄祿遠顧西域之際,發兵北進攻討突厥牙帳。

……

關於韋待價西征,垂拱三年記載韋方質請求派遣監軍不被獲準。後面到了永昌元年才又記載韋待價為安息道大總管,出征吐蕃。李嶠《為韋右相賀拜洛表》:臣忝預西征,恨滯留河西。崔融《代宰相上尊號表》:望東朝於西域。垂拱四年五月上“聖母神皇”尊號,下半年洛典。可見當時韋待價已經在西域了,這一次出兵應該在垂拱三年年末,但之後國內不靖,沒有開戰,到了永昌元年才正式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