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6章 聖母臨人,永昌帝業

唐後期有小太宗之稱的唐宣宗,為女兒萬壽公主擇婿。當時擔任宰相的白居易堂弟白敏中,向皇帝推薦了出身滎陽鄭氏的狀元鄭顥。鄭顥當時已有婚約,乃是範陽盧氏女,卻被唐宣宗強指為婿,只能無奈應從。

狀元與公主雖然是戲文裏的絕配,但這對夫妻卻實在談不上模範。某次鄭顥的弟弟得了重病,皇帝派中使探望,卻得知公主居然在外看戲,氣得唐宣宗召來公主大罵一通,難怪士大夫不肯與皇家結親。由此可見公主任性恣意,不能融入正常家庭關系。

白敏中當了一次媒人,也知鄭顥絕對不會感激自己,某次外任之際叩拜皇帝說此前做媒人得罪了鄭顥,如今離都不在朝中,鄭顥一定會告他黑狀。

結果唐宣宗掏出一堆白敏中的黑料,告訴他你就算待在朝中也不耽誤駙馬告你黑狀,我要信他,你早死八百回了。可見鄭顥對白敏中怨念之深,不遜奪妻之恨。

身前身後,庭門之外,李潼管不了那麽多。但如今既然已經要融入這個家庭,他是希望自家小妹李幼娘能夠溫婉知禮,以免日後嬌縱任性,攪得夫家雞犬不寧,淪為笑談。

所以對於眼下房氏抓緊家庭教育的做法,李潼是舉雙手贊成。話說回來,家裏還就屬李光順這個長兄最省心,婢女珠娘返回後了卻一樁心事,除了偶爾找李潼閑坐片刻,便又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宅男,乏甚存在感。

眼下三人聽教,也屬李光順態度最端正,不過就算是這樣,李潼也能聽出房氏在講學的時候對李光順的冷落,只講一遍,聽不聽得懂都隨意。而在教導李守禮的時候,那痛心疾首、聲嘶力竭的語調,頗有後世家長輔導孩子、怒其不爭的即視感。

正出神之際,突然一物啪一聲砸在李潼發頂,他低頭一看,一個小紙團滾落在書案上,撚開看到那歪歪斜斜的字跡,正是李守禮手筆。上面寫著他晚上想吃魚,讓李潼代為轉告廚下。

李潼又不由得感嘆這小子心真大,榆木疙瘩一般不斷承受嫡母敲打,居然還有閑情操心晚上吃什麽。不過話說回來,李守禮這小子也真是有歪才,指哪打哪的暗器手法,讓李潼懷疑他在巴中那段日子可能去四川唐門培訓過。

閑來無事,李潼也在思忖該怎麽引導兩個兄弟,讓他們各得才用,為改善家門處境發揮不同的價值。李光順內向到自閉,李潼暫時也看不出他的興趣與稟賦。

不過李守禮這個小子精力過剩,又非常愛好角抵之類的軍戲。特別此前聽到玄武城北門百騎在衛城裏打馬球的聲音,急得上躥下跳想去一覽,如果不是宮人機警將他攔下來,說不定真就翻墻進了玄武城,嚇得房氏一身冷汗,以至於晚上睡覺都安排兩人貼身看守,就怕這小子再膽大包天的作死。

李潼倒覺得,李守義有這樣的愛好未必不好,大唐繁華盛世,那是因為有強大的武力作為後盾。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自己甚至都想往武事方面發展,金戈鐵馬、開疆拓土,那是屬於男人的浪漫。但也明白短期內這幾率很小,能夠在波詭雲譎的動蕩中活下來已經是奢望,武則天更不會讓他們兄弟觸碰軍權。

但希望還是要有的,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所以近來李潼偶爾也跟著李守禮一起角抵戲耍,鍛煉身體。當然,只能在房間中。

他是見過掌直徐氏搜羅的他家罪跡,操練軍戲那是重點標注的一項。眼下徐氏雖然被震懾住,不敢再構陷汙蔑他們。但是仁智院不遠處便是禁衛駐守的千步閣,在那些甲胄森寒的禁軍將士們虎視眈眈下,李潼還是不敢過於恣意。

開疆拓土、執掌軍州,短期內是不必想了。但在李潼的構思中,如果能夠捱過武周革命這一段關鍵時期,未來還是應該要有意識結好一部分禁軍將士。

唐朝是宮變多發的朝代,另一個三郎李隆基自己就參與、策劃數次之多。如果有機會的話,李潼也想試試這種刺激的活動,當然還是要等客觀條件成熟,不能跟他老子李賢栽在一個坑裏。

這麽一想,有意培養一下李守禮這個大寶貝的個人武力值,也是有必要的。更何況李守禮已經有了底子,有沒有在蜀中唐門培訓過不重要,一顆好苗子未必不能培養成小李飛刀。

未來如果能夠捱到神龍政變那一時期,李潼不介意搶了叔叔、堂弟們的戲去兵諫武則天,奶奶你退休回宮玩面首去吧,否則給你一飛刀嘗嘗!

這種狂野思緒在腦海裏翻騰著,倒是大大化解了李潼內心的苦悶。可見人還是要懂得自我開解,舔到最後,應有盡有,眼下應該還是要老老實實做個孝子賢孫,向四叔李旦學習!

“這麽淺顯的義理,還有臉說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