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一更 他是閹人,那又如何?!(第2/2頁)

顏諾坦然解釋道:“和我在一起的,是鄭州世子鄭源,他曾經救了我的鴿子;至於救我那人,我也不太認識,不過應該不是京城人士。”

少女毫不避諱,據實已告,反倒讓江淮有些不自在,產生了些許自己是否太敏感,容易拈酸吃醋的嫌疑。

阿七對他的心那麽真誠,他怎麽能懷疑阿七有外心呢,真是太對不起她了!

“是為我們送信的小白鴿嗎?”江淮問,“有時間我也得好好感謝鄭源兄。”

顏諾搖頭:“不是那只。不過你如果願意,和鄭源相交也不錯,他武功雖然比不得你,但文采上佳,吟詩作對乃是一絕。”

同樣的信鴿,她有一百零八只呢,江淮的那只編號018,鄭源的那只編號065.

“我武功也就一般般,沒有你說得那麽好。”江淮極力壓下翹起的嘴角,腦海裏一直縈繞的都是那一句。

——“武功比不得你”。

阿七可是愛武厭文的性子,說他武功好,不就相當於說明他在阿七心中的形象相當高大嗎?

雖然說他武功在大慶確實排得上前十,但還是得進一步努力,要朝著阿七腦海中的他繼續靠近才是。

江淮心中本是暴躁得很,但少女來了一趟,送來了欠條和一瓶專治外傷的軟玉膏,像是甘霖滋潤沙漠,一切火氣都消得個幹幹凈凈。

罷了,阿七是京城世家洛家的人,東廠又在京城勢大,看在阿七的份上,他便給東廠這個面子。

……

詔獄黑暗而陰沉,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守在囚室門口的侍衛都鵪鶉般垂著頭,肩背繃緊,聽著背後傳來的聲聲慘叫,生不如死的嘶吼。

督主統領東西兩廠,手段狠辣果決,又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下屬們對他是既畏又敬,但更多是畏大於敬。

顏諾給江韶的,不過是一個可以抓住的機會,一條可以走的路。

但如何抓住這個機會,如何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高、越走越遠,以一介旁人瞧不起的閹人身份,爬到如今萬人之上的地位,江韶經歷過無數腥風血雨,付出的一切難以想象。

“督主。”大紅蟒衣的青年剛從詔獄中出來,旁邊的下屬便尊敬地躬身奉上了幹凈的雪色巾帕。

江韶斂眸,執著巾帕一點點擦拭指腹染上的血跡,雪色被血色浸染。

“他招了同黨……”江韶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個又一個名字,染血的巾帕被隨意扔在地上,沾染詔獄的潮濕與灰塵。

立刻有下屬前往負責抓捕,臨行前,有人不經意看了眼背後的囚室,心神一震,背後一片冷汗。

囚室裏癱軟在地上的那攤血肉,已經完全看不出人形,全身的骨頭活生生被盡數碾碎。

“洛七姑娘呢?”江韶平靜地問。

下屬立刻畢恭畢敬地答道:“姑娘還在江世子那裏,並未出來。”

江韶的手微不可見地一頓,長長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幽色。

他忽然想起了他剛成為東西兩廠督主的那日,皇上獨自接見了他,打量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言說的復雜。

“你是諾諾身邊的小江子?不,現在應該叫江韶。”

“是。”

皇上久久無言,忽然無頭無尾地長長嘆息了一聲:“可惜了,是個太監,若你不是太監……諾諾她……唉!”

那時的他立刻跪地請罪,膝蓋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能看出皇上對他的欣賞與惋惜,如果他江韶不是個太監……

長靴踩在浸著血色的巾帕上,江韶的眉眼一片冷色。

但他就是個太監,不可否認,不可改變。可即使他是個太監,那又如何,那又能如何!

他江韶,從不怨天尤人,從不認命!從低賤的灑掃太監到萬人之上的督主,不過是為了那一人。

他想要的,他自會去搶、去拼、去奪!

……

福盛是京城的老字號,福盛糕點鋪更是京城一絕,不知引得多少人聞名而來。

鋪面中排著長長的兩條隊,排在前面的人忍不住往後看,排在後面的人又忍不住往前看,蓋因為兩隊中,都存著一個生得十分風流俊俏的少年。

“高昌兄,好巧!”左邊的青年生了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含情目,啪一聲打開一扇畫著山水的折扇,端的是風流無雙的姿態。

右側的青年穿了一身石青色長衫,言行彬彬有禮,身姿挺拔如松柏:“趙禮兄,別來無恙。”

“沒想到高昌兄原來也鐘愛福盛糕點鋪的糕點,竟然親自排隊購買?”趙禮以折扇掩面,打趣出聲。

他本是隨意一問,但高昌的臉上卻多了點不顯眼的紅,不自在地輕咳一聲:“非也,我並不愛糕點,只是為故人而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