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甘甜的夏

老舊的鬼殺隊隊服,對於早紀如今的體型而言,實在有些寬大了。

袖子長了一大截,上衣松松垮垮,她在試過一遍之後,立刻拿起針線和剪刀,把隊服改成貼身的尺碼。

由於衣料材質特殊,韌性極佳,她縫補的過程中甚至用上了呼吸法。

“……好了。”

拉鏈閉合,將束起的單馬尾甩到腦後,日輪刀藏在金色的羽織下,早紀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不由得失笑。

就像是在漫展上玩cosplay一樣。

為了掩人耳目,她並沒有走人行道,而是雙手撐在窗台,一個利落的翻身,跳上了自家的屋檐。

鞋跟踩在瓦片上,發出細微的聲響,隨後這聲音愈發急促,如雨點般拍打在房檐頂部。

早紀直接在房頂上玩起了跑酷。

她家和夏油宅相距不遠,輕輕松松就能從視覺死角摸過去,她腿部發力,一個縱躍完美落在了夏油宅的二樓,正對著夏油傑的房間。

早紀扒拉著窗欞,小心地收斂自身氣息,悄咪咪地側頭盯去。

她怔住了。

少年的黑發淩亂地散開,絲絲縷縷如同糾纏的小蛇躺在床鋪上,細長的發絲有幾根落到了他白凈的脖頸處,好似即將處以絞刑的繩索,緊貼著青色的大動脈。

黑與白的色差分明,竟造就了幾分易碎的美感。

電風扇疲倦而枯燥地轉動著,帶起的風撩動他的額發,少年雙目閉合,眉頭卻微微蹙起,眼睫輕顫,不安的神情像是陷入了某個噩夢,難以掙脫。

是睡著的夏油傑。

不見平日的淡然溫雅,偶爾流露出一點惡趣味的狐狸氣質,在睡著之後,他才露出了符合這個年紀的一面。

安靜的,平和的,青澀的……像是未熟透的果實。

早紀忽然咽了下唾沫,莫名有點口幹舌燥。

她試探地推了推夏油傑的窗戶,驚覺他竟然連鎖都沒上,這種粗心大意在他身上太難得見了。

夏油傑睡得很沉,哪怕早紀在爬進窗戶的過程中故意弄出了一點聲音,他都沒有絲毫驚醒的跡象。

炎夏的風太燥熱了。

拂過早紀的羽織,直吹進她的心頭,連血液的溫度都升高了,她熱得胡亂擦拭著臉頰,抹去不存在的汗水,臉部灼燒一片晚霞,呈現出不正常的紅色。

真熱。

早紀腹誹著,這麽熱的天,他不開空調竟然還睡得下去。

她走近幾步,趴在床頭,細細端詳著他的五官,鼻息噴灑在對方的臉上,惹得他眼睫忽而扇動了一下,然後難受地轉過了頭。

早紀:“……”

她有點想笑。

心裏寧靜如水,她暫且沒有把人喊醒的打算,就這麽看著他的睡顏,估算著這個人要多久才能察覺到房間裏多了一個人。

這樣的警覺意識……

唉,生活在和平年代真的太好啦。

或許是他們之間那失靈時不靈的心電感應起了作用。

早紀的唇角剛剛漫出笑意,床鋪上的夏油傑就恍惚著睜開雙眼,意識尚未回歸,空白一片的大腦中,首先傳入了視網膜中的她的臉龐。

夏油傑:“……?”

眼前朦朧如大霧渺渺,他一時間竟分不清真實和虛幻。

可能是腦部神經還沒有搭上正確的軌道,在看到隊服裝扮的早紀時,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無奈地笑了笑,拉過她的手,用額頭抵上對方的手心。

“怎麽又夢到你了啊……”

慵懶,倦怠,還帶著一點點親昵的埋怨。

早紀猛地顫了一下。

等一下,你有點不對勁?!

“你,你先等等……傑!”

被夏油傑抵著的那塊皮膚,燙得嚇人,早紀慌亂地甩開,擡頭就對上了夏油傑茫然的眼神。

腦子不清醒的夏油傑和平日簡直判若兩人,自顧自地認為他仍舊身處夢境,於是毫無防備地將最真實的一面悉數袒露。

他看著早紀,不解她為何要後退,眼神裏盡是迷茫,無辜得像是被人握在手心的某種小動物。

早紀打了個停的手勢:“你別過來!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早紀?”

夏油傑盯著她,身子稍稍前傾,寬大輕薄的睡衣隨他的動作傾斜滑落,大片鎖骨暴露在空氣中。

他當然認得她:“早紀,你怎麽了?”

“……”早紀冷靜地思索了一番,突兀地朝夏油傑伸出一只拳頭,然後五指攤開,掌心朝上。

下一秒,黑毛狐狸的爪子毫不猶豫地搭了上來。

兩人平靜地對視兩秒鐘。

早紀心想:完了,這孩子怕不是自閉傻了。

“早紀很少過來看我呢。”夏油傑輕聲說道,也不知他說的這個‘早紀’,是鄰家妹妹還是紙片人老婆,“能再次夢到你,我很高興。”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看到了早紀的過去……”

“我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