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比命重要

夏油傑,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正虛弱無力地倚靠著白漆墻壁,左手虛虛地扶著小腹,另一只手則捂著嘴,黑色的眼睫微顫,眸中閃爍著黯淡的光。

時不時的幹嘔,更是“身處孕期”的佐證,夏油傑的表現就好像他肚子裏真的懷了一個孩子,小小的、脆弱的生命,讓曾經睥睨四方的“最強咒術師組合”之一、強橫無比的咒靈操使沾上了幾分玻璃般的易碎感。

沒有人會把“夏油傑”這個名字,與“孱弱”這個詞聯系在一起——除了伏黑早紀。

柔軟得可以任由搓扁揉圓,易碎得輕輕一敲就能破裂,此時此刻展現在他們眼前的夏油傑,和威名遠揚的咒靈操使扯不上半點關系。

這由雲端驟然墜入黃泉般的落差感,夢境和現實之間的荒謬割裂感,成功讓在場幾個都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統統傻眼,他們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往下飄,定在了夏油傑平坦的、看不出有任何弧度的小腹上。

夏油傑猛地咳嗽了一下,扯出一個小幅度的微笑:“二胎的事,也是我和早紀商量了許久,才說服她同意的。”

“這才剛懷了沒多久呢。”夏油傑輕嘆了一口氣。

即興自導自演的同時,夏油傑的大腦也在瘋狂運轉,從過去的記憶裏搜索能應用到現在這個場景的經驗。

別說,還真讓他檢索到了。

那是一張給他們留下了深刻印象的面孔,更準確的說……是一顆腦花,這十年裏給他們添了鬼知道多少堵,最後憑借著“英雄母親”的英勇壯舉,震碎了他們三觀的羂索夫人。

夏油傑稍微回憶了一下那位羂索妖婦的表演技巧。

他立刻活學活用,唇瓣抿起,牙齒咬得嘴唇泛白,額頭滲出了更多的汗水,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在忍耐極大的不適。

那股渾然天成的、刺猬般的淩厲氣勢軟化了,變為了溫馴而和善的綿羊,他的黑眸裏浮光輕顫,眼尾流泄出點點笑意,在看向小早紀時,眼神柔軟得不像話。

伏黑甚爾瞬間就看懂了,他的這副情態代表了什麽。

——這是一個被馴服的男人。

正如曾經的甚爾本人,從一個被禪院家驅逐出去的瘋狗,變成了被“家庭”馴服的家犬。

伏黑甚爾沉默了。

他心情微妙地收回了咒具,殺氣散開,不再針對於夏油傑。

雖然“男人懷孕”這事很離譜,但伏黑甚爾非常了解咒術師。

他可是知道的,這幫瘋子為了達成目的,什麽都幹得出來。

甚至為他女兒懷孕……也不是不可能。

嘶,賭不起。

伏黑甚爾讓步了,夏油傑在與嶽父的第三百六十八次對峙中,首次占據了上風!

夏油傑的心情立刻陽光明媚,心想他果然用對了辦法,這招殺傷力不錯啊。

好,再接再厲,彩禮金降價指日可待!

這波表演精彩至極,就連在一旁錄像的五條悟都嘆為觀止。

話說這部手機256個G的內存,都快存不下傑的黑歷史錄像了呢。是時候該換一部了。

伏黑甚爾掃了一眼石化成雕塑的早紀,輕輕“嘖”了一聲,走到沙發旁邊,把手提醫藥箱放在茶幾上。

“這個月的【藥】。”他掃視四周,皺了皺眉頭,“話說早紀去哪了?”

小早紀猛地回過神來,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下定決心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時空穿越的事,果斷搶答道:“媽媽去商城購物了,說是要添置一些小孩子的衣物!”

夏油傑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好,不愧是他的早紀,配合完美。

“……哦。”伏黑甚爾顯然只是隨口一問。只是在早紀出聲時,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

他說道:“先說好,彩禮金必須付,別想奉子成婚。”

至於未婚先孕,瞞著他偷偷生了個“崽”?emmm老實說伏黑甚爾並不是特別關心,這倆人早就成年了,也該學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

他最關心的是彩禮金什麽時候到賬。

伏黑甚爾來這一趟大概就是送【藥】的,盡管臨近中午,卻並沒有留下來用餐的打算,夏油傑也沒有挽留他。

早紀有問過為什麽,被五條悟一語道破真相。

五條悟幽幽地說道:“這就是所謂的‘婆媳不和’吧。”

早紀:“……”

好像哪裏不對,又好像哪裏都對。

伏黑甚爾一走,夏油傑瞬間卸下了孕夫的偽裝,腰不疼了腿不酸了精神倍有勁兒,他三兩步走上前來,取過茶幾上的醫藥箱,將之擱置在壁櫃裏,鎖好。

他安靜地聽著兩人的閑聊,也不反駁五條悟生動形象的比喻,在給壁櫃上完鎖後,他回過頭來,眼神溫柔地看向早紀。

“其實有一說一,我是真的有這個想法。”太久沒有看到小時候的早紀了,一下子激發了他深藏在寶箱裏的記憶,“這棟別墅大是大,但太冷清了。平日裏除了悟,也沒幾個人會竄門,有了小孩子就熱鬧許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