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4頁)

此番林如海調職回京,十有八九日後也就是要在京城養老的了,故而可謂是舉家搬遷,大抵除了那笨重的家具外能帶的都帶來了,僅僅就只是藏書便裝了足足上百口的箱子,再加上其他的老底兒家當,這行李一眼都看不到頭的。

林詩語正指揮著叫侍衛宮女們都去搭把手呢,忽見兩個婦人走了過來,這才恍然一拍腦門兒——就說仿佛哪裏不太對勁,竟是將兩個姨娘給拋到腦後了。

周姨娘和陸姨娘規規矩矩的給姐妹二人見了禮,大概是初入京城這樣的地方,又或許是知曉此處已不是林家宅院,故而神情瞧著難免帶了些許不安膽怯。

“兩位姨娘快不必多禮。”林詩語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笑意來,說道:“方才我也見著父親和瑾兒了,可見兩位姨娘不曾少花費心思,有勞了。”

二人聽聞這話才總算是暗自松了口氣,臉上便也露出了笑來。

“此番舟車勞頓想來兩位姨娘也都累狠了,且先去好生歇歇罷。孫嬤嬤,帶兩位姨娘下去。”

晚上一家子團聚的時光自然是沒有她們摻和的份兒了,二人懂規矩也乖覺,林詩語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她們,另外叫廚房準備了一桌子的美酒佳肴單獨給她們送了去,又打著“獎賞”的名頭叫人送去了不少料子首飾等物件,隨同一起過去的還有好些個丫頭婆子,可謂是處處周全體貼了。

至少周姨娘和陸姨娘都是十分滿足高興的,愈發認定當初乖乖聽了大姑娘的話是沒錯的,就與當初的主母一般,這母女兩個骨子裏都不是那刻薄的人,只要乖乖聽話就絕不會虧待了誰去。

晚飯過後,天色還未曾徹底暗了下去,一家四口便索性坐在院子裏頭閑話家常。

“對了,明日叫人再收拾出一個院子來,荀先生的脾性你也是知曉的,少不得還得你親自盯著些,別叫奴才不懂事犯了他的忌諱。”

“我還納悶兒才想問父親呢,今日怎麽不曾見著荀先生?院子我早已準備好了的。”

說起這荀先生,其實當年與林如海是同窗好友,按著林如海的話來說,那是個有狀元之才的人物,只是奈何當年正要進京趕考前夕家中卻突發變故——父親上山打獵不想遇見了野豬群,壓根兒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拱了,後頭又遭野豬群踩踏……等著找見他的時候那屍首已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他母親當場就厥了過去,後面沒熬過幾日就也跟著去了。

卻誰想仿佛天妒英才一般,這悲劇還遠不止於此,後面其妻生產之時又遭遇了難產,掙紮了兩天最終還是一屍兩命……於是乎,原本一個和睦幸福的家庭就這麽著突然間徹底毀滅了,接連的巨大打擊之下荀先生也跟著一蹶不振,整日渾渾噩噩的,等出了孝期也再不願去考科舉了,就連脾性也變得十分古怪,再不復從前的溫和有禮,旁人都背地裏指指點點說他這是瘋了。

後來林如海知曉了這件事就親自將人接回到了府裏,一直也不曾放棄寬慰他勸說他振作起來,數年如一日的精心照顧倒著實使他精神了許多,只是卻說什麽也不願再去科舉,仿佛已然徹底失了鬥志,平日裏就在府裏呆著充當了智囊幕僚這個角色,著實幫林如海處理了不少事務,後來林瑾煜出生他索性又兼了個教書先生的身份,日子過得雖忙碌卻也十分自在充實。

這家裏的至親都沒了,這麽多年一直都是生活在林家的,可以說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故而今日不曾看見他林詩語才納罕了。

林如海就回道:“他回鄉祭拜去了,再過些日子才能到呢。”接著又細問了兩個女兒這段時日的經歷。

林詩語和林黛玉兩人誰也不曾瞞著,只將在賈家所經歷的那些事兒都如實一一道來,只氣得林如海當場就冷了臉,修剪得體的美須都要翹起來了。

好一個王氏!這樣大的一個人了竟然還能欺負兩個小姑娘?可真真是沒臉沒皮不知羞恥!還有老太太……合著她那鳳凰蛋是寶貝心肝,他林如海的女兒就是個不值一提的玩意兒?竟是全部顧玉兒的名聲!

林如海不禁暗暗惱恨,原本所剩無幾的那點情分也一再削弱,雖嘴上不肯在兒女面前說其他長輩的不是,但心裏卻已然是記著了。

“那個什麽鳳凰蛋表哥喜歡什麽?”林瑾煜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林詩語就笑道:“他最喜歡美人,不拘男女但凡長得好看得他都喜歡親近。”

林瑾煜聞言就點點頭,“原來不過是個好色胚子。”接著便不再吭聲了,只那雙眼珠子卻滴溜溜的活泛得很。

對他甚是了解的林詩語就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倒也不曾說什麽,反正他向來是有分寸的,估摸著也不過就是想捉弄收拾賈寶玉一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