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張阿姨拉開門,看見陳玲玲,笑著說:“玲玲啊!晚飯吃好了?”

“吃好了!”

“快進來!”

陳玲玲進入客廳,朱家伯伯也在,桌上還放著瓜。

“玲玲這個瓜可真好吃。問問你阿姨哪裏買的?我們去買。”張阿姨問陳玲玲。

“阿姨的親戚從皖南鄉下拿過來的。外面大概是買不到的吧?”

“難怪了。那你怎麽拿這麽多過來,你阿姨家裏也有兩個小囡了,給孩子們留點兒。”

“阿姨給我裝袋子裏的,我有什麽辦法?”陳玲玲笑著說,“阿姨說,她要謝謝您的帶魚,今天拿過來的帶魚老新鮮的,讓你下次要是再買,給她帶幾條。”

“有數了,給她帶著。”張阿姨笑著說,“下次馬紅梅那個女人要,我絕對不會在轉給她了。這個女人對別人說我在賺錢。”

“這個女人跟徐永根真的是一對好夫妻。一對害人精。想當年徐永根害許老師,誰看在眼裏不恨,卻又不敢說。”朱家伯伯看向陳玲玲,“玲玲啊!你說劉丹的親戚是那裏來的?”

“皖南啊!”

朱家伯伯一拍大腿:“許老師是不是在皖南插隊?叫你劉阿姨的親戚去打聽打聽啊!許老師是你媽媽的養母,你小的時候,你媽媽有航班,你爸爸上中班,都是跟許老師睡的啊!還有沒有印象?”

陳玲玲點點頭:“有是有,就是很模糊了。”

“啊呀!五歲的時候,能記得多少?”張阿姨說朱家伯伯,說完之後長嘆一聲:“這一去這麽多年了。這麽漂亮的一個人,不曉得在鄉下怎麽過日子的?”

“就是啊!說她是老右,是資本家,真的是沒良心。”朱家伯伯感慨,“她一個大戶人家的姑娘,要不是一顆心那麽紅,會留在這裏?她幫了多少人?講起來頂頂沒有良心的就是徐永根。要不是許老師,他怎麽可能進民航?當初咱們基地剛剛成立,招幾個打雜的進來,把徐永根招了進來。許老師有空的時候,還給人掃盲上課。她覺得徐永根聰明,教他的最多。誰想到後來,徐永根鬥得她最厲害。恨不能把她往死你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有深仇大恨。”

盛興榮哼哼笑:“你們是不曉得,他們之間不是有深仇大恨,而是徐永根那個王八蛋心裏有鬼。”

“有鬼?有什麽鬼?他跟許老師之間能有什麽鬼?”朱家伯伯有點不明白。

陳玲玲想起下午謝美玉和徐永根之間的事,她有了個預判。

盛興榮想了想說:“現在那個什麽幫也粉碎了。說話也寬松了點,這個事情,你們聽過算數。”

“聽過算數,聽過算數!”朱伯伯忙應聲。

盛興榮開啟了一段當年的秘事。

那時候,盛興榮和徐永根一起都是基地的雜物工,一起上著那時候被稱之為“七姑娘”的許奶奶的課。

“徐永根心裏一直喜歡七姑娘,當然七姑娘那時候二十六七歲,組織上有意給她做媒,徐永根就起了心思。”

“哦呦,就他那個樣子也敢吃天鵝肉?”張阿姨嗤笑。

“誰說不是呢?”盛興榮說,“他肯定被七姑娘拒絕的嘍。但是,他的心思不死啊!找了個晚上,翻進七姑娘的宿舍,沒有成功。”

“你怎麽知道的?”朱家伯伯問。

“被我撞見的,我看著他從裏面逃出來。我怎麽知道他沒成功這個事情,等下再說。老實說,七姑娘真的心太軟,大概是看他一個年輕人,要是在那個時候舉報他有這種事,一輩子就廢掉了。她就沒說。只是後來七姑娘就對這個徐永根帶了看法,徐永根的崗位分配,她說過兩句話。徐永根一直等不到好崗位,就走了馬家這條路,馬紅梅爸是軍轉幹部,娶了馬紅梅之後,徐永根就順風順水了。許老師是個豁達的人,以為這個人結婚之後就改了,一切也就煙消雲散了。”

盛興榮繼續說往事,到了六八年,運動來得轟轟烈烈,徐永根跑出來揭發許老師,說許老師思想成問題,她穿裙子,喝咖啡,吃蛋糕,這都是資本主義的腐朽生活方式。

不僅如此,他還找來了許家紗廠的老工人在講述許家的剝削故事。

總之那時候,他是不把許老師往死裏整,他是不罷休。許老師白天被他安排掃廁所,夜裏被他安排跪著懺悔。

盛興榮苦笑搖頭:“那時候輪著看管這幫子老右,他們把兩個碗反扣在地上,讓老右跪在玩底上,碗底那個口子,把膝蓋弄得青青紫紫,我輪到的晚上,就不造這種孽,讓許老師坐著休息,許老師有文化,我們就一起聊,時間長了我就把藏在心裏好多年的事情問了許老師,跟她說,為什麽不舉報他曾經對她做那種事?”

陳玲玲聽到許奶奶被迫跪在碗底的時候,她都替奶奶疼,四十多歲的人居然受這樣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