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大戰前夕(第2/3頁)

——明人可以這麽想,但身為建虜親貴的多爾袞,卻始終對蒙古人抱持有相當的信心。

“先生的意思,本王明白,本王會戒備的。”多爾袞道。

洪承疇拱手,不再多說,他知道,多爾袞並沒有完全聽進去,在多爾袞和一眾建虜貴族的心目中,蒙古人是值得依靠的盟友,不可能輕易背叛,但洪承疇卻明白,人都是被利益驅使的,在缺衣少糧,人馬無以維持的情況下,西土默特蒙古倒向明國,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身為大清的主事者,最高的決策人,多爾袞必須有所準備和預案。

“先生以為,如果西土默特不來,我軍該如何戰?”多爾袞問。

洪承疇默了一下,拱手道:“王爺想聽臣的真話嗎?”

“當然!”多爾袞挑眉。

洪承疇拱手不放:“那臣就直言了,在臣看來,張家口塞外的三個叛部在烏克尓河邊列陣,明顯就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我大清要來攻擊,於是提前選定了戰場,提前準備,由此我軍失去了突擊的機會,而他們則占據了地利。我軍遠道而來,無法就地取食,所需糧草需要長途轉運,就地理和後勤來說,我軍已經遜於明國,如果西土默特也再不來,我軍兵力和明人相當,論起來又少了人和,我軍想要戰勝明軍,只能依靠天時了,但天意難測,此戰關乎我大清的國運,我大清只能取勝,不能失敗,明國卻不同,即便是失敗了,他們依然可以再來,一句話,我大清有非勝不可的壓力,隆武卻是從容,由此來說,天時我大清怕也未必能爭取到。”

多爾袞的臉色越聽越冷:“先生的意思是說,如果大同的西土默特不到,我軍難有取勝的機會?”

洪承疇點頭。

“如果不能勝,就只能撤退?”多爾袞聲音更冷。

洪承疇長長默然,然後說道:“松錦之戰時,罪臣帶領明軍,原本也是有後撤機會的……”

聽到此,多爾袞明白了,他默然了一下,隨即擺手:“先生的意思本王明白了,夜黑了,先生去休息吧。”

洪承疇起身告退,當走出了多爾袞的大帳,站在夜風中,望著河對面的明軍大旗之時,他眼神無比復雜。

這一刻,他恍惚的是立身在松山城頭,又恍惚的是在千軍萬馬之中,明軍大旗飄揚,士兵哭泣,勇將曹變蛟跪在他面前,痛哭說道:“督師,我們敗了,前行已經無路,不如殺向建虜大營,直取黃太吉,或有取勝的可能!”

腦子裏閃過萬千的往事,於冷風中獨立,洪承疇一時竟然感覺不到一絲的寒冷,眼角不知不覺,竟然有些濕潤。

但轉瞬之後,他眼神忽然又變的堅定,摸了一下身穿的建虜官袍,大步向自己的寢帳走去

……

進入夜晚,多爾袞帶來的火炮營向對岸的明軍發動了一些零星的炮擊——吸取了去年渤海所之戰時,阿濟格沒有攜帶火炮,結果被大明火炮肆意轟擊,敗的七零八落的教訓,這一次,多爾袞攜帶了為數不少的火炮,雖然沒有重型炮,都是輕型火炮,但卻也足以對明軍造成一定的傷害。

明軍沉默堅守,並沒有用火炮還擊,只是用鳥銃戒備河岸,但是建虜和蒙古聯軍有所異動,妄想摸河,立刻就會遭到他們的轟擊。

在炮擊的同時,建虜的炮營也開始為明日的激戰做準備,統領炮營的馬光遠策馬來去,不停的催促鞭打,以完成多爾袞的命令和布置。

……

暗夜裏,在炮營的繁忙之外,一個穿著漢軍鑲藍旗甲胄,年約三十多歲的小頭目正望著對岸的明軍大營,火把映照著他的臉,他皺著眉頭,臉色無比凝重。

“譚川。”

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轉過頭來,正是原錦衣衛提刑千戶高文采。

高文采孤身一人潛入建虜,到現在已經三年了,這三年裏,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變成了鑲藍旗統領(固山額真)佟圖賴的貼身親兵衛隊副佐領,每日隨佟圖賴進出,可以了解到不少的建虜軍政信息,但如何將這些信息傳遞出去,卻一直是一個難題。

獨自一人,身在沈陽,對身邊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即便是隨他一起到沈陽的秦師爺也一樣。

兩年前,袁樞和李若鏈出使沈陽,高文采用盡各種辦法,終於是和李若鏈牽上了線,其後,錦衣衛和軍情司開始秘密往遼東派遣人員,想要形成一條完成的情報線,和他接上頭,然後通過他,將建虜的軍情和政情,源源不斷的傳回大明。

但這項工作的進展並不順利,建虜防諜極嚴,遼東每一個漢人百姓都是有主子的,外人很難滲透,雖然錦衣衛和軍情司一直都很努力,可一直到今日,這一條完整通暢的情報線都還沒有建立起來,高文采幹著急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