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君王愛妻

蒲圻暗夜襲擊之戰,左夢庚倉惶逃走,他清楚知道,他所做的這一件大惡事,肯定是瞞不住的,當時的太子,現在的新君,一定已經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照大明律,以他的罪過,最少也是一個淩遲,而為了避免這悲慘的結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緊握兵權,只要手中十萬兵馬在,左營都擁戴他,朝廷就不敢對他輕舉妄動。

對左夢庚的心思,朱慈烺看的透徹,轉身道:“傳蔣德璟,李邦華,堵胤錫。”

很快,三人就來到了乾清宮。

看完軍情司的密報,蔣德璟眼中的憤怒藏不住,說道:“陛下,左良玉生前就跋扈難制,對朝廷陽奉陰違,如今病死,不經朝廷同意,左營眾將就推其子左夢庚為平賊將軍,更扣押南京史可法,膽大妄為,個中推斷,怕是已經有了不臣之心,朝廷須早做提防。”

朱慈烺沉思:“朕留劉肇基在承天,牛成虎在隨州,防的就是左營作亂。”

兵部尚書李邦華頜首,拱手道:“陛下,左夢庚畢竟是左夢庚,而不是左良玉,他沒有左良玉的影響和統率力,左營的那些將領,大部分也都是扯虎皮拉大旗,臣以為,公開反叛,他們肯定是不敢的,怕就是左夢庚盤踞襄陽,禍害百姓,甚至暗中相助張獻忠,攪亂湖廣的平賊大計。”

殿中三臣,李邦華年紀最大,資格最老,也是最穩重的,從最崇禎元年的兵部侍郎,整飭京營開始,到現在入閣,為兵部尚書,他經歷多多,兩次沉浮,於兵事和財政,多有建樹,是現在朝中不多的穩重之臣,因此,朱慈烺才會召他入閣。

李邦華今年已經七十有一了,但精神依然矍鑠。

朱慈烺點頭。

蔣德璟卻依然憂慮,又道:“但也不可不防,臣以為,應密令孫傳庭和馬士英,做好應變的準備。左夢庚雖然可惡,但此時尚不宜和他撕破臉,如果他的奏疏真到了京師,朝廷不如準他所奏,但卻令左夢庚進京謝恩,如果左夢庚進京,自然不多說,如果左夢庚不肯進京,朝廷也就有了婉拒他的理由,左營那些總兵副將,也就說不出什麽。然後朝廷再一一分化,借剿賊之名,將左營各部,一一從襄陽調離,兵不血刃,謀平左營之亂,也是有可能的。”

朱慈烺點頭,蔣德璟所說可行。

李邦華也頜首。

朱慈烺最後又看向堵胤錫。

——雖然是被任命為戶部侍郎,主管錢糧,但朱慈烺對堵胤錫的倚重,可不止是錢糧。

堵胤錫拱手道:“蔣閣老所說,乃是上策。臣補充一點,可追封為左良玉為寧南伯,世襲罔替,左夢庚繼承左良玉的爵位,自然就得卸下兵權,到京師來居住了,如此,名正言順,令左夢庚無話可說,如果左夢庚心虛,不敢到京師,自然也就無法鼓動左營眾將的怨氣。”

蔣德璟和李邦華都微微側目,心中覺得有點不妥,大明的世爵何其珍貴?怎麽可以當做是誘敵的手段呢?

但堵胤錫卻知道,陛下不會在意。

如果左夢庚真答應,真願意放下兵權,到京師來居住,以後也安分守己,做一個富家翁,看在左良玉的份上,陛下不追究他蒲圻襲殺之罪,放過他,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就這麽定了吧。”

朱慈烺沉思:“但是左夢庚的奏疏到了京師,就這麽回他,同時給孫傳庭、馬士英密旨,令他們密切注意襄陽動向。”

“是。”

朱慈烺擡頭嘆:“只是苦了史可法,在朝廷詔書到達之前,他怕是要苦一段時間了。”

……

襄陽。

“不吃!”

史可法生氣的將面前的飯食,全部推到了地上,怒道:“左良玉在哪?讓他來見我!”

一個月了,左夢庚居然還沒有將左良玉已死的消息告訴他,只說左良玉病了,不能見人。史可法漸漸生疑,尤其發現自己行動被限制之後,他對左夢庚所說之話,就更是不信了。

下人不敢回答,草草收拾,就退出去了。

史可法站起身,在堂中焦急的踱步,目光看向堂前堂後,發現看守的軍士一點都不見少,隱隱好像還增加了不少。

想到此,心中不禁更怒。

忽然聽見腳步聲急促,擡頭望去,只見一大彪的人忽然闖了進來。

領先之人披麻戴孝,拄著哭棍,一進堂中就大哭:“部堂,我父帥去世了~~”

襄陽。

史可法大驚,一看闖進來的正是左夢庚。

左夢庚一身重孝,噗通在他面前跪倒,大哭:“我父帥為國操勞,身染重疾,已經是去了啊~~”

史可法先是驚,後是呆,他真沒有想到,左良玉會忽然去世,只以為是左良玉是躲著不見他,現在左良玉去世,他立刻想到了接下來的大問題,那就是,接下來左營誰理事?如果是左夢庚,事情就不妙了,左夢庚在蒲圻襲殺太子殿下,雖沒有成功,但卻也是殺頭的重罪,原以為可以說動左良玉,曉以利害,令左良玉交出左夢庚,太子殿下再從寬發落,這樣一來,君臣兩義,一場禍事就可以消泯於無形,但現在左夢庚成了左營之主,他又如何能說服左夢庚自己交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