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黃太吉的不安

“愚蠢!”黃太吉一臉怒色,在兩個黃甲侍衛的幫扶下,翻身下了馬,用手裏的馬鞭在豪格的肩膀上狠狠抽了一下,罵道:“三河是明國順天巡撫駐節地,城中兵馬不少,城池也頗為堅固,豈是你一萬人馬能攻下的?再者,你忘記了你前鋒的職責了嗎?”

作勢繼續要鞭打。

在場的建虜親貴和滿漢群臣急忙都是勸阻,呼啦啦跪下一片:“皇上息怒,肅親王也是立功心切,還請皇上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

尤其是範文程張存仁等一幫漢臣,表現的最為積極。

見多爾袞也跪下了,黃太吉這才息怒,冷冷說到:“豪格魯莽,著罰銀五千兩!”

雖然怒,但黃太吉卻不能重責豪格,不唯豪格是他的兒子,更因為豪格是他唯一成年的兒子,如果重責豪格,令豪格失了威望,一旦他有一個三長兩短,多爾袞兄弟將無人可以遏制。他本人說不定會被拖出來鞭屍,因此他必須保豪格。

但又不能保的太明顯,所以才會有這場戲。

至於明太子之事,黃太吉提也不提,明太子在三河的幾率,微乎其微,提了也是給豪格栽面子,倒不如不提

“謝皇阿瑪……”豪格再磕頭。

建虜親貴相互一看,都明白黃太吉高高拿下,輕輕放下,其實是在保護豪格,有人悄悄看睿親王多爾袞,發現多爾袞臉色平靜,對豪格被輕放,絲毫沒有不滿之色。

“咳咳……”

因為鞭打豪格太過用力,黃太吉又劇烈的咳嗽起來,一手捂嘴,臉色泛著不健康的潮紅,身子搖搖晃晃,兩邊的親衛急忙將他扶住,而這時,黃太吉的皇帝行轅,中軍大帳已經搭置好了,於是眾人恭請他入賬。

“不!”黃太吉卻推開,望著前面的三河城,喘息地說道:“帶朕先去看三河城。”

三河城頭上,雖然天色尚未大黑,但火把卻已經亮了起來,各色日月軍旗之下,守軍走來走去。看的出,當城下的敵軍,忽然增加了差不多十倍,兵馬如海之後,城頭守軍也隨著加強了防守。

黃太吉遠遠觀望,臉色更加凝重。

看其形而知其勢,從城頭的嚴密防守看,想要攻陷三河城,怕不是一件容易得事。

“潘永圖,倒也是一個人才……”

黃太吉低聲呢喃一句,轉身咳嗽著返回大帳。

夜晚,黃太吉在大帳招開軍議,隨行的親貴,滿漢大臣,一起共商大計。

多鐸的消息已經傳回,所有人都已經知道,明軍焚燒了運河上的木橋和浮橋,只留了四座四橋,河的那一邊,明軍沿著河岸擺開,支營寨,豎望樓,儼然是把運河當成長城來防守了,而在武清河西務和通惠河兩個水旱渡口,明軍更是重兵防守,連通州王家擺這種小渡口,明軍都派駐了兵馬。

照這種情況,多鐸和代善的人馬,都得止步在運河之前,阿濟格那一路雖可以突擊,但密雲懷柔本就不是富庶之地,歷史上又多次被他們入塞劫掠,怕是難有大收獲。

“明人動作這麽快?”

滿漢群臣都是驚訝。

算時間,這不過是他們入塞的第四天,照明人過去拖拖拉拉的行事風格,不應該這麽雷厲風行的燒毀木橋,起碼會慌亂幾天,而河這一邊的守軍,也不應該撤退的這麽幹凈,但明軍現在卻是做了,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明軍早有準備和謀劃,消息一傳來,立刻燒橋,毫不拖泥帶水。

大清善騎,騎兵最怕的就是水,明軍封鎖運河,獨留四座石橋,想要通過,必然要付出代價,滿清親貴和帳中的滿漢大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繞行,這本就是他們遇到堅城和困阻的一貫做法。

當聽到明國京師西山一代也有明軍防守,攻伐不易,而天津可能不具備繞行的條件後,眾人的議論之聲不打沒有停歇,反而更加激烈。

不需要多,只需要能阻擋大清十五天到一個月,不但運河後面的各個城池都能疏散百姓,招募鄉勇,加固城防,最重要的是,明國各地的勤王兵馬,怕也會先後趕到運河,到時大清再想南下,估計就難了。

所以大清必須抓緊時間,在明軍防線穩固,各地勤王兵馬趕到之前,突破運河,不然就會陷入被動。

這是帳中大部分建虜親貴和滿漢群臣的想法。

為了避免這種被動情況,他們攪動腦汁,紛紛獻言獻策,不論親貴,滿臣還是漢臣,在黃太吉面前都可以直抒已見,不管是對是錯,都不用擔心會受到責難,更不會有人懷疑你的出發點,從而將原本的議事攪合成相互攻訐的鬥爭場——這和大明完全不同。

不管內心裏對漢臣多麽鄙夷,或者是心有懷疑,建虜親貴,包括最魯莽的阿濟格,都不會在公開場合,質疑漢臣的忠心,從這一點上來說,滿清上下確實充滿了一個新興政權的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