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黃太吉出征

和洪承疇不同,祖大壽的家人子弟中,除了長子祖澤博在大明京師外,其他祖家子弟和親人,都已經在建虜這邊,所以祖大壽悲哀擔心的,並不是在自己留在京師的家人會遭到朝廷的報仇和遇害——和洪承疇的家人一樣,雖然祖大壽降清,但祖澤博並沒有受到牽連,依然住在京師的祖家老宅,享受的是大明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待遇,有段時間,還曾經操練過京營士兵,為兵營鍛煉騎兵,不過自從太子撫軍之後,他就徹底賦閑了。

而在祖大壽投降之後,祖澤博和洪承疇的弟弟一樣,都發表過一封慷慨激昂,責備父兄貪生怕死,屈從敵虜的公開信,並在信中和父兄斷絕關系。

祖大壽真正悲哀的是,自己,包括祖家子弟,就像袁樞說的那樣,怕是要遺臭萬年了。

洪府。

洪承疇也正在燈下發呆。

袁樞席間的那席話,像是皮鞭,重重的抽在他的臉上,令他皮開肉綻,痛苦不堪。雖然在崇政殿時,他表情輕松,假裝毫不在意,但深夜人靜,捫心自問之時,他卻忍不住的一陣悲涼……遺臭萬年,身敗名裂,被釘在恥辱柱上,對任何一個飽讀詩書的文人來說,都絕對是一種難以想象的恐懼。

“老爺,該休息了。”黃太吉賜給他的兩個美妾圍了上來,嬌滴滴地說。

洪承疇嘆口氣,留在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還是顧眼前吧。

……

翌日,大明使者團提出離開沈陽,範文程不同意,說談判尚未完成,你們怎麽能離開呢?袁樞則針鋒相對的提出,你們沒有誠意,換俘之事已經談了三個多月,但毫無進展,我等已經在沈陽過了中秋,難道還要在沈陽過年嗎?

堅持離開。

這是一種手段,也是一種施壓,如果建虜同意了此前他和馬紹瑜提出的換俘計劃,也就是一人換四馬,那麽他和馬紹瑜此行就基本算是完成了任務,雖然沒有換回洪承疇和祖大壽,但卻也是給了他們一些警訊,回到京師,也可以向朝廷和太子交差了。

而如果建虜不同意,那他們正好可以借此離開。

其後,範文程一連三天都沒有出現,而建虜對驛館的看守,越發的嚴密,好像是擔心大明使者團會逃跑一樣,袁樞怒不可遏,對建虜禮部提出抗議,並開始絕食,建虜一日不放行,他就一日不進食!

範文程得到消息,忍不住頭疼,這個袁樞,真是難纏啊。黃太吉一向以仁君自詡,大清也想要塑造仁義之朝的形象,如果大明使者餓死在了沈陽,那對黃太吉和大清的形象,絕對是一種莫大的傷害。

但放行大明使者,不是範文程能做主的,一切都要等黃太吉的旨意。

……

九月。

天氣終於漸漸涼了下去,而朱慈烺欣喜的看到,京畿平原播種的玉米漸漸黃熟,再有半個月,就可以收獲了,比起去年,今年玉米的長勢稍微差一點,不過因為種植面積的擴大,從京畿保定一直到山西,總共超過了六十萬畝,就其總收成來說,還是有相當數量的,單畝的產量還是超過了小麥和谷物,同樣的地,可以多養三成的人。

玉米長勢不如去年,但番薯和馬鈴薯的長勢卻遠超去年,尤其是馬鈴薯(土豆),因為氣候適宜,播種量又極大,今年注定是要豐收。

因此,進入九月之後的朱慈烺,心情一直都很不錯,即便是有建虜入塞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上,但糧食危機的緩解,還是讓他喜不自禁。

同時的,他一直在期待那一個更大驚喜的降臨。

那就是黃太吉的死亡。

歷史上,黃太吉於崇禎十六年(清崇德八年)九月二十一,忽然逝於崇政殿,因為死的太突然,事先沒有留下遺囑,從而引發了豪格和多爾袞的爭奪,雖然最後多爾袞憑借高超的技巧,兵不血刃的制服了豪格,推福臨登基,是為順治帝,但內部的矛盾,並沒有彌合,豪格和多爾袞之間依然還在勾心鬥角,也因為如此,多爾袞才會在崇禎十六年的冬季,發動寧遠之戰,攻陷了寧遠到山海關之間的全部明軍堡壘,其間也試圖攻打寧遠,不過吳三桂守衛嚴密,見沒有機會,且通過寧遠之戰肅立威望的目的已經達到,於是多爾袞便退軍了。

此戰,徹底擊垮了明軍堅守寧遠的信心,戰後,遼東巡撫黎玉田上疏朝廷,請求內遷。

而同時的,李自成的兵馬也在崇禎十六年得到急速擴張,左良玉等人望風而逃,對大明來說,崇禎十六年就已經是一個死年。

這一世,這些敗局都不會發生,而人的生老病死,卻是不可避免,如果黃太吉真如歷史上那樣,在九月二十一忽然死去,對大明,對朱慈烺來說,實在是一件驚天的大喜事,不說黃太吉是一個極其難以對付的對手,黃太吉死,建虜就等於少了一個高超的戰略謀劃者,對大明的遼東戰略大有益處,只說建虜全力籌措的入塞之戰,就會因為黃太吉的死,不得不往後推遲,對大明來說,就足以是一個大喜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