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修建棱堡

太子所說,其實也並非沒有人提過,不過在朝堂上卻難以得到支持,京師乃是大明最重要之地,所有的資源,錢帛兵馬都應該用在京師,保京師無礙,其他地方縱使被建虜攻破,也不礙大明,因為建虜終究是要退去的,土地又帶不走,不過就是搶一些錢糧和百姓罷了,因此,加強長城和京師的防務,是朝臣們的重點關注,不止因為他們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是京師,更因為大明皇帝就在京師啊,一旦京師有失,大明的天下不立刻就危急了嗎。

但太子的提議卻是要將八十萬兩銀子用在二道防線和三道防線的城池上,而重點保護的,不容被建虜突破的,居然是河間府和其後的山東南直隸。

如果不是太子,而且其他人提出,立刻就會有人出列痛斥荒謬,但因為是太子,且太子已經表現出來的相當的見識和軍略,因此朝堂靜寂,暫時沒有人站出來反駁太子。

禦座上,崇禎帝皺著眉頭,臉色很是不好看,和朝臣一樣,他也覺得朝廷的銀子,應該首先花在長城和京師,而不是內陸的州縣,只要堅守長城,禦敵於國門之外,天下就太平,大明就安穩,怎麽可以想著將敵人放進來呢?

所以從內心裏,崇禎帝對太子所說,長城怕是堅守不住,需要完備第二道,第三道防線的提議是抵觸的——怎麽就堅守不住?我大明這麽多的將士,長城又都建在險峻之處,過去能堅守,怎麽現在就不能堅守?

崇禎帝陰沉的臉色,對一些朝臣是暗示,大家都知道皇帝不悅,不過第一個站出來,對太子有所異議的,卻不是他們,而是大理寺卿淩義渠——開封之戰時,淩義渠首提禦駕親征,當時震驚了朝堂,淩義渠一時為千夫所指,但正是因為他的大膽提議,朝臣們最後才會接受折中的做法,那就是由太子統軍,帶天出征,若非如此,太子怕是難以出征。

事後有人猜測,會不會淩義渠事先就和太子套好了招,兩人在朝堂上演了一場雙簧呢?但淩義渠是刑獄官,一直都在刑獄體系,為人剛正不阿,因此雖有懷疑,但卻沒有人敢公開提出。

淩義渠向朱慈浪行禮:“殿下,臣有一問。”

朱慈浪點頭。

“建虜入塞都在十一月,不只是因為秋後馬肥,更因為遼東一年只能收一季,秋後所有人都閑著,利於他們動員兵馬,因此,只要我大明能早做準備,十月份的時候就撤離薊州東面的兵馬,將之全部轉移到薊州西面,然後緊守薊州防線,京營再分出足夠的兵馬到密雲長城,協助防守,一如去年,就算建虜大兵來襲,想要攻破我大明防線絕不是容易的事,去年殿下英明神武,擊退建虜,今年為何沒有信心呢?”

殿堂靜寂。

朱慈浪知道,淩義渠所問,是所有人的關心,包括禦座上的父皇,於是他拱手一禮,回道:“十二年時,我大明也曾經是嚴密嚴守,但最後還是被建虜破關而入,不是我軍無能,實在是長城漫長,在失去預警和緩沖之地後,防守不易,去年建虜大意,被我大明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今年再來,建虜絕不會再犯去年的錯誤,兩軍僵持,勝敗為未可知,長城被建虜攻破,其實是有可能的,兵法雲,為將者未慮勝,先慮敗故可百戰不殆矣。為長遠計,我大明朝廷必須做最壞的打算,並作出相應的準備,哪怕不會發生。”

“有準備,到時就算真出現了敗局,朝廷也不會慌張。所謂料敵從寬,禦敵從嚴,正是如此。”

“南直隸乃是我大明的賦稅重地,運河從山東而過,臨清濟南景州,皆是富庶之地,一旦被建虜攻破,十二年,建虜施虐山東的悲劇必將重演,我大明的財政困窘五年之內將無法緩解,而財政困窘,必然影響到我大明的國運和民生,因此必須設置河間府的最終防線,無論如何們,也必須堅守河間府,保有山東和南直隸不受侵擾!”

“當然了,我說的是最壞局面,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在長城邊境,我大明將士就可以將建虜的兵馬擊退。”

淩義渠皺著得眉頭漸漸舒展了起來,隱隱然已經是被太子說服了,但還是問:“以備萬一,修建沿線城池,確實應該……但八十萬兩是不是太多了?”

朱慈烺搖頭:“一點都不多,比起建虜擄掠我大明百姓,搶劫錢糧的損失,八十萬兩不過是九牛一毛。十二年之後,保定河間等地的城池,受損頗重,非大修不可,換句話說,這筆銀子終究是要花的,花在今年,正是合適。”

淩義渠不再問,向太子一禮,退下了。

朝臣小聲議論。

又有一人出列,卻是四輔蔣德璟。蔣德璟臉色無比嚴肅,拱手問道:“殿下,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對殿下的深謀遠慮,以備萬一的二道三道防線,臣是贊同的,但臣要問的是,京畿之地皆是平原,無險可守,通州,三河,香河三地相距甚遠,第二道防線要如何構築?如果不能構築,又談何防線?另外,八十萬兩銀子,不用在長城和京畿,卻要在用在內陸州縣,這一點,還需要殿下再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