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成功(第2/3頁)

馮元飚什麽也沒有說,但他的態度卻已經清楚展現出來了——對太子的提議,他是支持的。

朱慈烺心中感激,在這之前,他並沒有知會馮元飚,相信吳甡也不會私下和馮元飚說,但馮元飚卻能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實屬不易。而且他能感覺到,其實馮元飚已經看透了他試圖通過兩個鹽場撬動鹽政的意圖,但卻依然支持,由此看來,馮元飚對他“改革鹽政”的想法也是支持的。

有馮元飚帶頭,一直強忍著的吳甡也站了出來,聲音洪亮:“從去年五月到十二月,京營連續在外征戰,糧餉皆是內廷所出,若是各地督撫出兵,不知道戶部要耗費幾何?今年京營擴軍,軍餉增加,戶部自當全力支持,臣以為,河東鹽場和長蘆鹽場交給內廷,由內廷全權負責京營的軍餉,並無不當,兩處鹽場的鹽稅,就地取用,就地用於京營,何必再到戶部銀庫裏折騰一圈?”

兵部左侍郎張鳳翔也站出來支持。

京營招兵買馬,操練精兵,其實是為兵部分憂,兵部沒有不支持的道理。

兵部都支持,但另一個主角戶部官員卻都是沉默,

明朝萬歷年間的《戶部行鹽法十議疏》中記載:國家財賦,鹽法居半,蓋歲入白銀四百萬兩(不算糧米),其中有兩百萬是鹽稅,而負責收取鹽稅的戶部鹽運司,則是大明所有衙門中,最肥缺的所在。鹽運司擁有余鹽發賣權,每一張余鹽發賣票都是白花花的銀子,雖然長蘆和河東都是小鹽場,兩地加起來每年的產鹽量也不過兩淮的三分之一,但這兩地鹽城都在北方,尤其長蘆鹽場就在天津,兩淮有兩淮鹽運司,戶部官員鞭長莫及,根本管不到,倒是臨近的長蘆和山西的河東鹽場,能為他們帶來一些實實在在的利益,現在要將這兩個鹽場交出去,他們心裏還真是不情願。

但最不情願的是首輔周延儒,戶部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小利益,周延儒看到的卻是以後的大危機,一旦讓太子掌握了長蘆鹽城和河東鹽場,以太子的淩厲手段,這兩處鹽場必然會被整飭,接著必然輻射兩淮,弄不好,剛剛平靜下來的兩淮鹽政又會掀起一場大風波,兩淮鹽商和江南士紳反彈,最後受傷的不會是太子,而是他這個首輔。

他必須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銀子,戶部可以給,但兩個鹽場,戶部卻不能交。

周延儒看了傅永淳一眼。

傅永淳能被起用,重新被任命為戶部尚書,乃是他竭力舉薦,上下活動的結果,面對他的眼色,傅永淳不敢不從,只能硬著頭皮,邁步走出,準備對太子的提議提出反對——反對太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止傅永淳,殿中所有官員的的心中都會有掙紮。畢竟太子是未來的皇帝,而且太子的建議都是合情合理,並沒有逾越和荒誕之處,他們竭力反對,並不能為他們賺來清名,何況開封之戰和擊退建虜之後,很多百姓已經將大明太子視為神人,這種情勢下反對太子,就更是有相當大的壓力了。

傅永淳剛要邁步,就見一個站在他前列的緋袍大員已經走了出來,到了殿中,向禦座上的崇禎帝行禮:“陛下,將長蘆鹽場和河東鹽場交與內廷,由內廷全權負責京營的軍餉,戶部和兵部負責各處軍鎮,就眼下的局勢來說,不失為一個良策,臣……贊同。”

卻是四輔蔣德璟。

蔣德璟是輔臣,他的贊同有極大的象征意義。

首輔周延儒臉色不變,但心中卻不免有些惱怒,蔣中葆你是幹什麽?難道你沒有看出太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嗎?你真想讓太子的鹽政擾亂整個江南嗎?

再者,你身為輔臣,豈可輕易表態?

隨即又恍然,太子一定事先和蔣德璟打過招呼,所以蔣德璟才會站出,明白了這一點,心中惱怒更多,側頭看了一眼次輔陳演,陳演也是驚訝,他沒有想到蔣德璟會站出去支持——蔣德璟是福建泉州人,雖然和鹽商打交道不多,但卻也應該知道鹽政改革的不易,和一旦改革可能會掀起的軒然大波。

在周延儒和陳演驚訝的同時,朱慈烺卻是暗暗松了一口氣,蔣德璟同意,那些反對的東林言官怕是會重新冷靜思考,失去了東林言官,剩下的人再反對也掀不起什麽大浪了。而蔣德璟能同意,都是吳甡說服之功啊。

而不管周延儒內心多麽反對,只要形成大勢,周延儒就絕不敢跳出來,公然唱反調。

……

朝議結束,最終決定,長蘆和河東兩地的鹽場,從今年起,不再歸戶部,而是由內廷來管理,而戶部不再向軍營撥付餉銀,雖然猶有一些反對聲,但太子的這項提議,終究是獲得了通過——朝臣沒有大的異議,崇禎帝自然也樂意將兩個鹽場的鹽稅納入內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