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打草驚蛇

蕭漢俊沒有聽令,而是拱手說道:“殿下,有一個問題。”

“什麽。”

“查緝建虜奸細,歷來都是錦衣衛的職責,京營軍情司新建,以軍情為主,如果插手錦衣衛的事務,一定會惹人猜忌……”蕭漢俊欲言又止。

朱慈烺沉思道:“你的顧慮我明白,所以我才要稟明陛下,由陛下下旨。這事明著由錦衣衛查,軍情司只需要暗中撒播消息,並盯住襄城伯府即可,再者,死的是京營的軍需官,軍情司未必就沒有插手的權力……”

對現在的錦衣衛,朱慈烺是不信任的,但錦衣衛和東廠卻都是崇禎帝的親信,雖然自崇禎元年,扳倒魏忠賢之後,錦衣衛和東廠的權力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錦衣衛和東廠還是有相當權力的,尤其是查緝建虜奸細之事,這是錦衣衛慣有的任務,在京畿之地,軍情司不能明著來,只能暗著訪。

“如果……是錦衣衛的人所為呢?”蕭漢俊道。

朱慈烺臉色倏的一寒:“你什麽意思?”

蕭漢俊收住扇子,拱手道:“據臣所知,駱養性和襄城伯府的關系好像很親密……有一次李國禎酒後狂言,說駱養性就是他爹的一條狗。因此,臣不得不做最壞的預料,萬一那個殺人滅口的兇手,就是來自錦衣衛呢?”

朱慈烺臉色凝重:“你覺得應該怎麽做?”

“臣打算,假借此案的名義,去拜訪一下駱養性,探探他的口風。臣別的不敢說,但這一雙眼睛卻還是有識人能力的,如果駱養性可靠,那就照計劃執行,如果不可靠,那就只能再想其他辦法了。”蕭漢俊道。

朱慈烺想了一下:“可。”

蕭漢俊走後,朱慈烺返回王府。已經是深秋,夜色清冷,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燈籠昏黃,夜風卷起路邊的落葉,馬蹄踩在街道上,發出清脆的回響。

朱慈烺走馬而行,腦子裏一直在沉思,應對建虜的入塞是大事,但趙直的冤屈卻也不是小事,不懲治兇惡,令兇手得到應有的懲罰,他決不罷休。現在的情況是,明明知道罪犯是誰,但因為證據都被破壞了,不得不另辟蹊徑,絞盡腦汁的找尋,偏偏又牽扯到了錦衣衛……一個案子如此,一個國家更是如此,大明錯過了很多次的戰略機會,這一次再也不能放過了。

“參見殿下~~”

信王府門口,太監女官們列成兩行,已經在夜風中等待多時了,見太子終於回來,急忙參見。東宮典璽田守信尚沒有歸來,所以此時府中太監之首乃是管事太監杜勛。

白白胖胖,一臉憨厚樣的杜勛跪在隊伍的最前面,參見殿下的聲音,喊的最高最響亮。

朱慈烺目光掃過,看到了隊列中五六個陌生的美人,年紀都是二十多歲左右,看衣著和紗帽知道那都是周後派來的女官,至於侍女,因為地位低下,沒有資格到門外迎接太子,不過姿色應該更勝過迎接的女官。太子目光投來時,女官們都羞澀的低下了頭,照大明皇室規制,女官都是識文斷字之人,負責管理太子起居生活,管理後官。但並不負責侍寢。不過如果太子喜歡上了某一個女官,一切也是水到渠成。

“起來吧。”

朱慈烺翻身下馬,在一片謝恩聲中,他仰頭看眼前的端禮門。一離京師四個多月,信王府的端禮門已經修葺完成,端的是豪華大方,即使是在夜中,也能感覺到皇家的威嚴之氣,不用說,銀子肯定沒有少花,杜勛貪墨的應該也不在少數。照朱慈烺的計劃,端禮門修成之時,就是杜勛貪墨證據確實之時,哢嚓一刀宰了,查抄家產,以懲戒杜勛在甲申之變中出賣朝廷,率領宣府總兵王通不戰而降,害死巡撫朱之馮,致使京師門戶大開,無險可守,而後又厚顏無恥,擔任李自成信使的無恥行為。

在朱慈烺眼中,杜勛就像是能走動的幾萬兩銀子。

杜勛當然不知道太子的想法,他一臉諂媚,躬著身子把太子迎進王府。

太子洗漱、換衣之後,杜勛還不退下,搶著為太子捶腿。這中間,阿諛的話說個不停,誇贊太子殿下是武神再世,英明神武,一戰就平了中原的流賊。

朱慈烺心中厭惡,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見太子臉色不喜,杜勛立刻改弦易張,肅然道:“殿下,你令奴婢調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

“哦?”朱慈烺睜開眼。

杜勛左右看,示意太監和女官都下去,然後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冊子,恭恭敬敬的呈到太子面前:“殿下,這是奴婢從田公公房間裏搜出來的。”

朱慈烺展開了看。

“正月十三,皇太子失足落水。”

“十六日,皇太子蘇醒。”

“二月初二,皇太子下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