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自我請罪(第2/3頁)

雖然他只是侍郎,但資格夠老。且刑部尚書張忻是新任的,對刑部事務尚沒有完全掌握,孟兆祥站出來說刑部事務,群臣倒也不意外。

朱慈烺道:“已經齊備,不過所有的供詞人證,連同臟銀都尚在押解途中,等到了京師,立刻就會全數解往刑部。”

“如此甚好。”

孟兆祥拱拱手,再道:“臣還有一言,不得不說。”

朱慈烺點頭。

“刑律乃是國之根本,非刑部大理寺不得掌,抄家罰沒需要有三堂會審,或者是陛下之命。其他人,包括殿下在內都不可妄為。殿下身為國之儲君,更應該為萬民表率,切莫忘記這一點啊。”孟兆祥肅然。

朱慈烺心中苦笑,微微尷尬的道:“謝侍郎提點。晉商之事,事出突然,我不得不便宜行事,以後不會了。”

拱手還了一禮。

雖然孟兆祥不給面子,但朱慈烺卻知道,孟兆祥說的是對的,律法是國之根本,任何人,包括皇帝皇太子在內,都不能隨意剝奪百姓的財產,即便有證據,但也要經過法律的審判,由刑部大理寺最後做出裁決和復核,才可以執行。在這之前,罪犯的財產是不能動的,大明律比唐律宋律更嚴苛,貪官動輒就是死,但在私人財產的保護上,卻基本延續了唐律和宋律。

朱慈烺抄家晉商,在律法上其實是站不住腳的,只不過仗著太子的身份,又有一千一百萬兩的臟銀,才能勉強自圓其說。

孟兆祥深躬一禮,退下。

群臣中,有人撇嘴,有人佩服,對孟兆祥愣頭青的表現,想法各不相同。

禦座之上,一直沉默的崇禎帝忽然開口說道:“孟卿說的甚好,太子要引以為戒!下次再犯,朕絕不會輕饒。”

“是。兒臣記住了。”朱慈烺急忙躬身。

崇禎帝盯著他:“林老尚書的話你也聽到了,張家口貿易乃是我大明安撫蒙古哈刺慎、察哈爾等部的手段,因為有張家口大同的貿易,哈刺慎、察哈爾等部才沒有在宣府大同挑起戰火,如今你驟然關閉張家口,如果他們興兵寇邊,宣大重燃戰火,如此嚴重的後果,你可曾想到?”

殿堂一片靜寂。

崇禎帝所問,正是他們想問的。

朱慈烺拱手:“稟父皇,兒臣以為,哈刺慎、察哈爾名義上中立,但其實早已經倒向了建虜,十一年,甚至一起和建虜在我張家口邊關耀武揚威。這一點,朝廷不應該再假裝不知道。張家口每年的貿易量巨大,不法商人將我大明的各種物資,用各種隱蔽手段,源源不斷的賣給建虜,令建虜有充分的軍備和補給。這也是建虜從不攻擊張家口的原因,因為他們可以從張家口得到各種資源,補平他們國內的缺口,不然以建虜的暴虐和貪婪,豈能放過張家口?”

“不客氣的講,張家口已經成了我大明肌體上的一顆毒瘤,再不改弦更張,將其關閉,就悔之晚矣。”

緩口氣,朱慈烺繼續道:“互市之策乃是隆慶年間確定,但時過境遷,時事已經不同了,當年的蒙古,和現在的建虜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群體。蒙古人雖然也侵擾邊關,但不過是癬疥之疾。建虜卻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啊,所謂與時俱進,如果朝廷非要用當年的政策套在今時的朝政上,實乃是削足適履!”

群臣聽得微微騷動。

整個大明朝,也就太子敢這麽說了。

崇禎帝板著臉:“所以你就不請旨,就擅作主張,將張家口關閉了嗎?你眼中還有朝廷,還有朕這個父皇嗎?”說到最後,口氣越發嚴厲。

朱慈烺知道,這才是父皇最在意的,自己能不能逃過責罰,接下來的回答將是關鍵,於是急忙跪倒,回道:“回父皇,兒臣實在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糧食硫磺流向建虜,天知道,那些糧食會養活多少建虜的悍兵,又有多少我大明的將士,會死在這些硫磺制作的火藥之中?”

說完,叩首在地,再不說話。

朝堂靜寂。

崇禎帝臉色漸漸和緩下來,哼了一聲:“你倒是振振有詞,可你想過沒有,你關了張家口,等於徹底改變了朝廷的互市之策,察哈爾和哈刺慎隨時都會犯邊,朕和內閣要如何為你善後?”

朱慈烺沉吟了一下:“兒臣倒是有一個初步的想法。”

“是嗎?”崇禎帝冷冷。

雖然口氣還有點嚴厲,但朱慈烺卻知道,父皇心中的怒氣已經消去了不少,口氣嚴厲,不過是表演給群臣看的。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朱慈烺確有逾越法紀之處,崇禎帝要想完全不追究兒子的責任,就必須找出合適的理由,所以表面文章必須做,以免史書留下汙筆。

“兒臣以為,張家口之弊,並非在互市,而是在互市的方式。只要改了方式,張家口的邊貿隨時可以再開。”朱慈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