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十日之期(第2/3頁)

朱慈烺不置可否,目光看蕭漢俊:“蕭照磨,你看呢?”

聽對於蕭漢俊的身份和來歷,不止朱慈烺,就是吳甡也懷疑過,並且派人秘密調查,但毫無結果。蕭漢俊是山西人,而吳甡做過山西巡撫,對山西的地理人情多有知曉。據蕭漢俊自己所說,他是山西祁縣人,有秀才之身,經過吳甡調查整理,山西祁縣卻曾經出過一個叫蕭漢俊的秀才,年齡和蕭漢俊差不多,也像蕭漢俊所說,因為得罪縣太爺,他本人不得已逃離家鄉,但具體相貌卻沒有人知道。因為蕭家人已經死絕,附近的村莊也是十室九空,所以沒有人能說出已經離家十年的蕭漢俊長什麽樣子?

吳甡覺得蕭漢俊的祁縣話說的並不是太正宗,在身份問題上怕是有所隱瞞,對此蕭漢俊也有解釋,他少小離家,在外漂泊,多年未回,鄉音有所改變也是正常事。

但吳甡依然提醒太子,認為蕭漢俊來歷有疑,不宜重用。尤其是軍情司照磨這麽重要的位置。

朱慈烺思來想去,還是認為應該用人不疑。不管蕭漢俊什麽來歷,但終究是大明的子民,不是外族,值此風雨飄揚,大明內憂外患之際,蕭漢俊的才華正應當為朝廷所用。

我以國士待之,他必以國士報之。

何況這幾個月來,蕭漢俊不但顯示了才華,也顯示了忠心,從京師的閑散師爺變成了軍情司的照磨,原本瀟灑白皙的面容,在這幾月之內變得黝黑不少,面容也瘦了,幾次任務更是完成的非常漂亮,朱慈烺沒有理由不重用他。

蕭漢俊拱手,恭謹的回答:“臣之所長在偵稽情搜,行軍作戰非臣之所能,臣不敢妄言。”

了解蕭漢俊的人都會驚奇,想不到“狂書生”一般的蕭漢俊,對軍伍卻這麽的謙卑,想想也是,自從投效以來,雖然掛的是“京營軍情司”的官職,但蕭漢俊對行軍打仗,軍中操練之法卻從來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

朱慈烺又看佟定方:“鎮遠,你怎麽看?”

小將佟定方一直都在靜聽,雖然他還年輕,今年剛滿十八,但將門出身,久在遼東前線,從小就耳濡目染,對於戰事和戰機,頗有見解,對開封之戰他心中是有一些不同的看法的,不過當著這麽多的長官和長輩,他卻也不好意思冒然進言,直到太子投來探尋的目光,他才抱拳道:“殿下,臣以為,開封能堅守多少日,並不完全在兵力和城池,而在於毅力。所謂無必救之兵,則沒有必守之城,我軍雖然沒有開到開封城下,但城中將士卻都知道援兵一定會到,因此士氣高昂,相反,流賊雖然人多勢眾,但忌憚我二十萬援兵,又久攻不下,士氣必然低落,前十天賊兵或能保有旺盛的鬥志,十天之後,賊兵的士氣必然會越來越低落。士氣低,則沒有戰力,因此臣以為,即使流賊全力攻城,開封堅守十天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朱慈烺微微點頭,佟定方所說,正和他心意。

得了太子的贊許,佟定方膽氣更壯,繼續道:“而且臣以為,闖賊未必敢全力攻城,歸德距離開封只三百裏,一馬平川,官道相連,我軍騎兵兩日、步兵三日可到,如果闖賊用精銳攻城,在他損失大批精銳,即將破城之際,我軍卻忽然殺到,以精兵對他殘兵,內外夾擊,他豈不是必敗?所以闖賊必不敢派出全部精銳,他一定要保留一部分的主力,以應對我二十萬大軍,而這一點又可以為開封爭取十天的時間,所以臣大膽推斷,開封最少可以堅守二十天。”

其實佟定方所說,吳甡侯恂不是沒有想到,但他們兩人都顧忌皇帝陛下的聖旨,想著勸太子早點出兵,因此選擇忽略,佟定方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心中沒有對朝事和朝堂的顧忌,只就兵論兵,點出了並不是秘密的要點。

最後,佟定方道:“其實現在最難的不是我們,而是闖賊,他重兵屯於開封城下,攻不下,但又不甘心撤兵,時間拖越長,他心情就越急躁,出錯的可能性就越高。當年曹操圍攻漢中,勝不了,又不甘心撤,稱之為雞肋,最後導致大敗,闖賊比曹操之能差得遠。臣以為,引而不發是對闖賊最大的煎熬和折磨。我軍完全可以心平氣和,待闖賊自己出錯。”

說完退到了後面。

朱慈烺很欣慰,佟定方天生將才,又在參謀司聽訓這麽長時間,果然是大有長進。不過他不打算放過佟定方,再問:“別光說好的,你來說說,我軍可有什麽弱點和隱憂?”

佟定方再次上前,不繞彎子,直接道:“回殿下,我軍雖有二十萬,但良莠不齊,戰力不一,各部能否協調配合,步調統一,殿下的軍令能否準確的傳遞到各營,各營能否堅定不移的執行軍令,仍有未知之數。相反,流賊卻是一股繩。第二,闖賊圍攻開封乃是蓄謀已久,對於朝廷的援兵,其必有所準備,我軍不得不防。第三,我二十萬大軍多是步兵,騎兵只一萬有余,流賊騎兵卻有三萬左右,機動力我軍不如流賊,我軍進軍開封之日,要時時提防流賊騎兵在半途的突襲,歸德到開封三百裏的路程,大軍行進需要三到四日,一旦流賊在這期間攻破開封,我軍就有可能會陷入進退失據的地步,因此需要早做謀劃。最後則是糧草,雖有運河之力,但我軍糧草並不寬裕,一旦運河有所阻礙,我軍在開封的行動必然會受到很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