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兵部鬧事

“東家。”邁進門,高文采弓著腰,恭恭敬敬的向少東家行禮。

少東家正在喝茶,冷冷掃他一眼,不說話。

刀疤臉沖上來,一腳揣在高文采的小肚子上,高文采猝不及防,直接被踹翻在地,滾出去了兩三米,摔在了門檻處——如果要躲,高文采當然是能躲開的,但他不能躲,他現在叫譚川,不會武功,世代農民,因為在老家山東活不下去,所以跑到薊州來投靠親戚,不想親戚家人去屋中,他沒有地方去,就在親戚家住了下來,直到山羊胡子找上門。

這個身份,高文采已經推演了好幾遍,連山東話都說的賊溜,絕對不會有任何破綻。

“為什麽踢我?”高文采倒在地上,捂著肚子,一臉的疑問和恐懼。

刀疤臉抽出鋼刀,架在他脖子上,擰笑的說:“因為你是一個奸細!”

高文采的心臟,猛的一跳!

……

京師。

田守信把從內庫中領出來的十萬兩白銀,分批次押到了五軍營,那些被遣散的老弱病殘,可一次領取全部六個月的欠餉,從此不再是京營的士卒。而留下的軍士先領一月,剩下的五個月皇太子會在一月之內補齊。

十萬兩銀子肯定是不夠的,不過京營整頓不是一天能完成,光三位禦史手把手的給士卒發餉,估計就得五天的時間,因此銀子不用一次性全拉來。

而五軍營即將精簡為兩營,主營將士漲兩錢月銀,輔營維持不變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京營。

京營將士已經很多年沒有加薪了,聽到這個消息,被挑選出來的精銳軍士都是歡欣鼓舞——每月漲兩錢銀,等於是加薪百分之十。

那些被裁撤的老弱軍士,雖然心有怨氣,但一次領到的半年欠餉給了他們一點安慰,加上他們的頂頭上司,那些世襲的百戶都靜悄悄的也被裁撤了,還有最最重要的是,每個人都知道裁撤老弱是太子爺的命令——太子爺是誰?那可是皇上的兒子,未來的皇帝,在城外校場一次砍一百個腦袋,眼睛都眨也不眨的人,敢同太子爺做對,得先想想自己全家有多少腦袋夠砍的。

於是,雖然心有牢騷,但敢在兵營裏面鬧事的人,卻一個也沒有。

等出了兵營,這些人的膽子就又大了起來,越想越覺得不甘,於是他們聚集起來,湧到兵部門前喊冤、哭鬧,還有人舉報三千營主將賀珍,說他公報私仇,假公濟私,要兵部介入查辦。

兵部的小吏壓不住,急忙通報了兵部尚書陳新甲。

一聽是京營出了事,陳新甲不敢怠慢,走出來一問,才知道是京營被淘汰下來的老弱。

兵部雖然是天下的兵部,但卻管不到京營,如果是過去,還是朱純臣的京營總督,陳新甲才懶的管這破事呢,但如今太子爺主持京營,他又自詡是太子的人,對京營的事,當然要關心,於是,陳新甲親自出面,竭力安撫。

“都回去吧,朝廷會安排你們的,如果不回去,就想想城外校場的那一百顆人頭。”陳新甲一手蘿蔔一手大棒。

聽到的人都是脖子一涼。

鬧了一陣後,兵部門前的聚集者,漸漸散去。

對最後的死硬分子,陳新甲一句話就對付了:“全抓了,送刑部大牢!”

只抓了五六個,其他人驚的一哄而散,不過仍不死心,其中一部分人又跑到成國公朱純臣和定國公徐允禎府門前大哭,但兩位國公被皇上“罰俸三年,閉門思過”,他們哭的再響,也沒有人出來搭理他們。

兵部門前的動靜,驚動了順天府,也驚動了巡城禦史,順天府不敢管,巡城禦史原本摩拳擦掌,以為又有人可以彈劾了,但仔細一打聽發現是京營、是太子的事後,頓時就蔫了。

昨天,太子爺手下的錦衣衛查抄右掖營徐衛良的家,有一位不長眼的巡城禦史去阻止,結果被打的鼻青臉腫,今天幾名禦史聯名彈劾了錦衣衛南堂指揮李若鏈——雖然動不了太子,但動動李若鏈總是可以的吧?

但皇上留中不發,仿佛無事一樣。

如果是過去,禦史們一定是群情激奮,連續不斷的上本彈劾,如飛蛾撲火一般,非逼得皇帝將李若鏈罷職,或者他們本人被罷官,否則不死不休。

但今日早朝,太子爺廢遼餉、開厘金、革鹽政、追逮賦,四項驚天動地的國策震懾住了他們,太子爺不是他們想象中“殘暴少年”,其冷靜果斷,對天下情弊洞若觀火的睿智,讓他們有種望而生卻的感覺。

而他們的兩個旗手,戰力最強的方士亮被罷官免職,光時亨被廷杖,一下少了兩員猛將,精神領袖劉宗周和錢謙益不在京師,蔣德璟和吳牲又態度不明,一片混亂中,禦史和各部的給事中都有一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