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初次早朝

此時,朱慈烺在殿外凍的直哆嗦。

太不人道了,五點就起床,天還沒有亮呢,尤其現在還是早春三月天,早上起床時屋檐下的冰碴子清楚可見,幸虧田守信塞了一個青銅小暖爐在他懷裏,不然非凍死不可,左右一看,發現侍衛太監們一個個都凍的哆哆嗦嗦,有人還不停的流鼻涕。

如果我當了皇帝,這早朝時間必須改。

崇禎出現了,侍衛太監們跪成一片。

朱慈烺把青銅暖爐塞回田守信的手裏,趕緊也跪倒:“兒臣見過父皇。”

“走吧。”

朱慈烺按時出現,崇禎很欣慰,對崇禎皇帝來說,每日早朝,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容不得半分馬虎和懈怠,他繼位十幾年來,不上朝的日子加起來不超過十天,人們以為這是他勤政的表現,但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對儀式的熱衷,所以朱慈烺很佩服那些朝臣,崇禎還年輕,那些朝臣可大部分都是六七十歲的老頭,每天被崇禎這麽操練,居然也能堅持下來。

當然了,這是腹誹,這些話可不敢讓父皇知道。

明代的朝會分為三種,大朝、朔望朝、常朝。

大朝只在正旦,冬至,皇帝生日以及特殊的日子舉行,地點皇極殿,其性質是百官向皇帝朝賀,屬於禮節性的。

朔望朝,每月的初一、十五舉行,其性質也是朝賀,同樣不討論政事。

常朝,也就是崇禎熱衷的早朝,不在皇極殿,而是在皇極門舉行,不在殿而是門,是因為參加早朝的人數太多,最多時曾超過一千人,即使是皇宮也造不出能容納這麽多人的大殿。

百官站在門外,崇禎坐在在皇極殿的門廊中接受百官見禮,見禮完畢,擺駕右順門的便殿,百官有事入奏,無事就回各部辦公。至於為什麽在皇極門舉行,是因為周禮中天子“內朝”在路寢門之外。大明朝這樣做是興復周禮。

和往日不同,百官們驚異的發現,崇禎身邊多了一個小小身影。

是皇太子!

皇太子昨日校場檢閱京營,擼掉徐衛良,杖擊陽武侯,還斬了一百顆假兵的人頭,此事早已經傳遍了京城,對文官百官來說,皇太子出現,簡直就像是踩著七彩雲彩,忽然出現的孫悟空!

不是說他們不知道皇太子的存在,而是皇太子出場的方式,讓他們瞠目結舌。

大明三百年了,還沒有這樣的皇太子呢。

而對皇太子的評價,也分成了截然不同的兩種,一種認為他暴虐,不似仁君,一百人說殺就殺了,未來怎麽可能仁義治天下?另一種則認為他睿智果決,行霹靂手段,會是大明的中興之主。兩種評價產生兩種不同的心態和行為,今日的奏章比往日多了三成,這多出的三成,都是沖著皇太子去的,有人彈劾,有人稱贊,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皇太子本人會跟著皇上出現在朝堂。因此,那些上表彈劾皇太子的人,心裏就忍不住就有點嘀咕了,就好像打人不打臉,背後罵人和當面罵人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百官觀察太子,太子朱慈烺也在觀察百官。

特別是首輔周延儒,大學士陳演、謝升、魏照乘。

這四人是現在的內閣成員。

周延儒是奸相,陳演、謝升是軟骨頭,分別投降了李自成和滿清,陳演還勸李自成稱帝,魏照乘才能庸劣,崇禎十六年被言官彈劾而罷職,十七年北京城破,他徒步走到南京,卒,算起來也是我朝馬拉松運動的先驅者。

因此,內閣諸公沒一個是能用的。

內閣如此,可想崇禎十五年的朝政糜爛到何種地步。

除了內閣,還有兩個朝臣朱慈烺多看了幾眼,一個是工部尚書魏藻德,另一個是兵部右侍郎吳甡。

魏藻德最有名的就是崇禎十七年,李自成即將兵臨城下,崇禎帝問他該不該南遷?身為首輔,他居然一言不發,只是不停的叩頭,等到李自成進京,他立刻就投降了李自成,原以為有富貴,不想李自成根本不待見他,劉宗敏將他拿入獄中,拷問銀兩,最後活活的被拷死了。

魏藻德是明末大臣最無恥的代表,擅長辭令,有才無德,只算計自己的小利益,將家國利益拋至腦後。

這種朝臣,該殺。

相比之下,吳甡是另外一種典型。

吳甡是東林黨人,不過和大多數東林黨人誇誇其談,只擅長政治鬥爭不同,吳甡還是很有幹才的,擔任陜西、河南巡按之時,多能撫恤百姓,安定地方。

升任山西巡撫後,當十八路流寇在陜西和河南之間到處流竄,把洪承疇等人折騰得四腳朝天時,夾在陜西河南這兩個重災區之間的山西卻能保持安定,不僅沒有本地強盜,連路過的也沒有,這主要是因為吳甡“每歲暮扼河防秦、豫賊,連三歲,無一賊潛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