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甘當說客

鄭芝龍雖然部屬眾多,擁有超過三千艘大、小船的船隊,是福建的土皇帝,但正式的官職卻只是一個水師參將,只掌管水師,其上還有掌管陸軍的福建總兵,如果拔擢他為福建總兵,不但官升一級,而且等於朝廷正式確認了他福建土皇帝的身份,對鄭芝龍來說,不異於喜從天降,而同時,他弟弟和兒子也都得到了朝廷的官職,一門三人都受到了朝廷的寵遇,皇恩浩蕩之下,他鄭氏一門必然感激涕零。

如果是抽調他手下其他的將領到登州水師任職,鄭芝龍一定會疑心朝廷在抽其精兵,斷其手臂。

但鄭鴻逵不同。

鄭鴻逵沒什麽才幹,唯一的優點就是對他忠心耿耿,所以他不怕鄭鴻逵起異心,更何況兒子鄭森被任命為了水軍遊擊,有兒子鄭森在,弟弟鄭鴻逵就是一個傀儡,加上軍中都是他從閩南漳州、泉州一帶招募而來的閩南子弟,絕大多數人的家人親眷,都留在福建,其間領軍的小頭目也都是自家的親族子弟或者親信部下,所以鄭芝龍有百分百的信心,不管這支部隊開到哪裏,都是自己的部下,一旦有事,隨時都可以殺回福建。

朝廷把這些人調到了登州,若是他們立了功,兒子鄭森必當是首功,朝廷自然要給封賞,而他鄭芝龍也跟著水漲船高,就算沒有功勞,只要這些人在登州立足,他的地盤也會隨之擴大——比起福建的海貿,登州雖然差一點,但一年卻也有不少的大船,揚帆去往東洋,如果控制了登州的海路,他鄭芝龍就又多了一個賺錢的門路。

對鄭芝龍來說,這是一筆怎麽算都不會賠錢的買賣。

所以,對朝廷的這道旨意,鄭芝龍一定是滿懷喜悅的高呼萬歲。

對大明朝廷來說,自從崇禎五年的登萊之亂,孔有德耿仲明等人挾持登州水軍叛逃建奴之後,登州水師已經名存實亡,如果想要重建登州水軍,不但耗費巨資,而且曠日持久,而如今只需要一道聖旨、兩個官職,就可以讓登州水軍重新復活,何樂而不為呢?

有了鄧州水師,自然也就有了騷擾建奴敵後的船只,朱慈烺攻擊建虜後方的戰略,才有實施的可能。

至於鄭鴻逵和鄭森會帶多少人馬和船只到登州,朱慈烺一點都不擔心。

一個是弟弟,一個是兒子,另外又想控制登州的海路,所以鄭芝龍必然不會小氣,一定會派出最精銳的士兵和最好的船只。

“我兒好智謀!”

崇禎心裏贊嘆,臉上卻不動聲色,板著臉,沉聲問:“只這樣做,鄭芝龍就不會跟朕討要錢糧嗎?”

朱慈烺跪倒在地:“還請父皇召鄭芝龍、鄭鴻逵、鄭森三人進京面聖,到時,兒臣必當面說服鄭芝龍,令其承擔登州水師全部的軍需糧餉!”

“哦,你有把握?”崇禎眼睛裏有驚訝,也有喜色。

朱慈烺點頭:“定不負父皇重托!”

“好!”

崇禎有點激動:“只要我兒能說動鄭芝龍,父皇一定重重賞你!”

如果以一萬人算,登州水師一年的糧餉軍需,需要白銀十萬兩、糧食四萬石,這還不算造船、募兵、盔甲火炮兵器之費用,對崇禎這個窮皇帝來說,是根本無法承受之重,如果朱慈烺能說動鄭芝龍,把這筆軍費承擔下來,實乃大功一件。

“謝父皇。”

“起來說話。”

朱慈烺卻不起身,拱手道:“父皇,兒臣還有三件事相請。”

“哦,說說看!”

“雖然有了鄭芝龍,登州水師的擴大只是時間問題,但只靠登州水師是不夠了,所以兒臣請調長江水師移駐天津,一來和登州水師互為倚角,相互支援;二來拱衛京師;三來,一旦對建虜後方展開攻擊,大軍不必全部從登州出發。”

大明朝現在的水上力量主要有兩支,一支是鄭芝龍的東南水師,另一支就是長江水師。明朝初立之時,長江水師是一個可怖的水上力量,鼎盛時戰船兩千艘,水兵二十萬,但後來國泰民安,朝廷又禁海,水兵無用武之地,漸漸成了朝廷的負擔,因此,兵員一減再減。

尤其是近十年,朝廷財政拮據,入不敷出,連驛站都減了,無用的水兵更是首當其沖。

到現在長江水師只剩區區六千人了,戰船更是連400艘都不到。

鄭芝龍也就是自己能賺錢,如果依靠朝廷撥款,恐怕早餓死了。

長江水師人數雖然不多,但蒼蠅腿也是肉,在朱慈烺看來,與其放在長江上空吃朝廷的糧餉,不如調到天津,用於對付建虜或者是李自成。400艘船,如果裝滿士兵,一次最少能運送一萬人,登州水師也以400艘船計算,兩軍加起來,一個波次能運送兩萬名士兵登陸,如此,足以保證登陸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