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為什麽我沒有個好爸爸……

山山把室友們的畫一一交掉。

最上面的是許百靈的油畫,她畫的是風景人物畫《豐收的女人》。

幾個老師們先看到這幅油畫,然後便挪不開眼睛了,這個學生油畫有幾把刷子啊!

田野也就一般,但是割稻的農婦異常傳神,神態思慮,她在想什麽呢?

一般來說豐收之時應該是喜氣洋洋,這位農婦居然無比擔心,割水稻的動作勾勒得極棒。

西方國家物產不豐,他們善畫人的軀體和儀態。

“這有前三吧!”

他們圍繞著這幅畫討論,因為是國畫老師,油畫不能算十分精通。過了一會,又有一個油畫專業的教授進來,見到這幅油畫,眼中驚艷。

孫教授問,“她在擔心什麽?”

油畫教授仔細觀察了幾分鐘,“我知道了,你們看她的腹部,她妊娠了。”

懷了孩子,還在勞作,或許是為了哺育新生兒而思慮。

油畫教授穿著西服,顯得比實際年齡年輕五六歲,一幅精英人士的樣子,“油畫的人體學十分精妙,這一點點的凸起,並非肥胖,而是懷孕了。油畫的人體和神態是國畫無法超越的。”

孫教授哼了聲,“各有所長罷了。”

油畫教授贊嘆,“不愧是我油畫系的學生!形體和內涵應用到了極致,構圖差一些。今年藝術節肯定是《豐收的女人》第一!”

兩個國畫專業老師被油畫欺壓慣了,孫教授吹胡子瞪眼,但眼前這幅油畫實在太秒,他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山山站在助教老師身後,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油畫從各方面打壓國畫,甚至報考書法的學生都比國畫多。這是不爭的事實。

孫教授嘆息,探了探頭,問山山,“還有其他作品嗎?”

山山再走到存放書法作品的桌子前面,交掉景美芝的作品。

門口又擠進來一個老師,“你們在幹什麽,不是說好明天一起點評的嗎?開小會不帶我!”

山山準備把自己的國畫交掉的,被幾個老師擠了出去。

剛進屋的是一個白胡子教授,瘦骨嶙峋,教書法的,他倒沒看那幅油畫,目光一下子被桌上的那幅字俘獲。

兩手撚起來,白胡子翹到天上,“妙啊妙啊!顏骨柳筋,剛不枯硬,柔不輕弱,筆墨蒼潤,唯末尾力道差了一絲。”

另外幾個老師一看,字大家都會欣賞,“的確是妙。”

白胡子教授撫撫胡須,“今年藝術節第一,非我書法專業莫屬了!抱歉了,各位同僚!”

穿西裝的油畫教授挑挑眉,“你好大的口氣,你看看這幅油畫!”

白胡子教授湊過去看,的確不錯,尷尬笑道,“啊,的確妙哉。但是,但是!還是這幅書法最佳。”

油畫教授:“睜眼說瞎話!”

白胡子教授:“我人老,眼睛不近視不遠視,你還戴眼鏡呢!你才睜眼瞎!”

油畫教授嘩一下取下眼鏡,“平光鏡,沒度數。”

油畫教授取下眼鏡,老了也醜了許多。

白胡子教授指著他,“多大歲數人了,還裝嫩!你們西洋畫盡搞這些作態!”

這兩人吵得不可開交,被排除在外的兩個國畫教授面如死灰,書法和油畫專業的優等生層出不窮,而國畫這邊,唉!

孫教授忽然想到,“山山,你是不是還有一幅畫沒交?”

被擠到辦公室門邊的山山,這才得以交掉自己的國畫畫作,畫作的左上角,有點擠皺了。

三位教授目光齊齊落到剛交的國畫上,篇幅不大,右下角題字:池邊白鵝,辛醜年己亥月庚午日俞山山作。

這兩列小字,白胡子教授胡子差些炸開了,就這幾個字,比剛剛那幅書法字優秀得多!不是一個等級的字體。

國畫和油畫兩位教授眼珠落到畫作上,薄霧,三兩枝竹子,幽綠的池塘,三只形態各異的白鵝……僅僅是運筆手法就達到幾十種,而且還有礦石顏料巧妙的運用。

孫教授的心臟重重一跳,指尖顫抖。

油畫教授在意境的理解上有所欠缺,但這幅畫明顯地讓他沉進去了,他一直認為一幅優秀的畫能直接給人以直觀感受,而非觀者強加解釋。

他一直不贊同所謂“為賦新詞強說愁”這些虛假的意境,他一直以為當代人的意境感消失了,無法做到古人的那種自然意境,道心合一。

他無法作出充滿意境的畫作,改行學了油畫,更加注重技巧性的表達。

大概是刻在中國人DNA裏的詩人浪漫情懷,這幅《池邊白鵝》,令油畫教授再次感受到了道家崇尚的自然和諧之美,以及在更高層次的精神層面上,關注和熱愛生活的理想情懷。

“當屬第一。”油畫教授喃喃,同時他也發自內心地為國畫專業高興,“孫教授……孫教授?”

油畫教授突然發現孫教授不對勁,“孫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