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頁)
畫好後,中年男子將鳳遞予溫祈,又將龍遞予叢霽,並祝福道:“百年好合,多子多孫。”
溫祈口中又苦又甜,正欲向前,卻陡然發現這中年男子面無血色,猶如一縷還陽的鬼魂。
他望著中年男子,問道:“你可看過大夫?”
中年男子——傅明煦笑道:“多謝客人關心。”
叢霽聞言,又給了其一塊碎銀:“快些去看大夫罷。”
一人一鮫繼續向前,前方有人在舞獅子,鑼鼓喧天。
溫祈一面觀賞著舞獅子,一面將叢霽的手握得緊了些。
他記不清自己已有多久不曾牽過叢霽的手了,今日過後,他不會再有機會牽叢霽的手。
他定了定神,突然發現十步開外有一名形容稚嫩的妙齡少女正含羞帶怯地向叢霽暗送秋波。
即便褪去朝服,除下冕旒,叢霽依舊出類拔萃,足以引得女子垂青。
他又歡喜又難過,湊到叢霽耳畔道:“公子,有姑娘垂青於你。”
叢霽卻是目不斜視地道:“我已覺察到了,但我無意於她。”
溫祈聲若蚊呐地道:“那姑娘過來了。”
妙齡少女面染紅雲,卻大膽地道:“小女子見過公子,敢問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叢霽婉拒道:“我已有心悅之人,不可辜負他。”
妙齡少女刷地紅了雙目,狼狽離開。
溫祈故作不在乎地打趣道:“不知公子心悅之人是何等得國色天香?”
叢霽認真地道:“他的確容貌不俗,但我心悅於他並非貪圖美色,我其實亦想不通自己為何會心悅於他,待我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心思,我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我願為他赴湯蹈火,百死而不悔。”
溫祈終究沉下了臉來:“她必定有過人之處。”
不像我身為男子,身體斷無女子柔軟,那處亦不及女子銷魂,縱然我百般勾引,亦不能使你失了方寸。
“對不住。”叢霽明知溫祈誤會了,卻不做解釋。
溫祈搖首道:“感情之事強求不得,更何況你並非斷袖,你切勿自責。”
他不再言語,安靜地吃著糖人。
不遠處便是知春河,河面上盡是水燈,河岸上還有不少人在放水燈。
河面上的水燈與地上的花燈,以及天上的星月相互輝映,教人不知此處是天上,亦或是人間。
一人一鮫走馬觀花,不多時已到了燈會盡頭,此處皆是小食攤子。
溫祈為自己與叢霽各要了一碗浮元子,由衷地道:“祝公子與心悅之人早生貴子,白首偕老。”
只消叢霽能諸事順遂便足夠了,至於他自己並不緊要。
叢霽有口難言,半晌,才開口道:“祝你金榜題名。”
溫祈玩笑道:“你可莫要為此偏袒於我。”
“我知曉你很是用功,日日挑燈夜讀,定能金榜題名。”叢霽端起溫祈的那碗浮元子,吹涼了些,才道,“吃罷。”
叢霽太過體貼了,體貼得近乎於殘忍。
溫祈執起調羹,一只一只地吃下浮元子,而後盯著空空蕩蕩的碗發怔。
待叢霽亦將浮元子吃盡,一人一鮫便回了宮去。
幸而一切順利,並無刺客伏擊。
回到宮中,下馬車前,溫祈揪住叢霽的衣袂,恬不知恥地道:“今日已是正月十五,待二月初九,我便要去參加春闈了,春闈後,我便要搬出宮去了,臨別前……”
他咬了咬唇瓣,卑微地乞求道:“臨別前,陛下可否施舍我一夜春宵?”
叢霽見不得溫祈卑微的姿態,闔了闔眼,狠心地道:“不可。”
溫祈含笑道:“陛下有不可辜負之人,是溫祈強人所難了,陛下勿怪。”
言罷,他下了馬車,挺直背脊,佯作無事,雙目卻已通紅。
二月初八,他乘坐馬車出宮,往貢院去了。
春闈分為三場,第一場為二月初九,第二場為二月十二,第三場為二月十五,與秋闈一般,必須試前一日入場,試後一日出場。
春闈重經義,輕詩賦,所試的內容大致與秋闈相同。
秋闈之時,他尚未成年,無法將鮫尾變作雙足,是被裝於浴桶之中,由侍衛擡上馬車,擡下馬車,擡入貢院的,而今他是自己上馬車,自己下馬車,自己走入貢院的。
號房一如既往地狹小,他從內侍手中接過食盒,監考官便將房門鎖上了。
他百無聊賴地放空著,入夜後,房門忽而被打開了,緊接著,侍衛將浴桶擡了進來,一旁的秦嘯解釋道:“陛下擔心主子不可離水太久,命屬下為主子送了水來。”
隨著時日的推移,即便三日不沾水,他亦能忍耐,但叢霽既命秦嘯送了水來,他自是欣然接受。
他闔上房門,剝凈衣衫,變出鮫尾,將身體浸入水中,一身的肌膚霎時舒服了許多。
約莫一盞茶後,他出水,擦幹身體,變回雙足,繼而穿上衣衫,打開房門,請秦嘯將浴桶擡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