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怕的錦衣衛指揮使

葉白汀看到白白的米糕時,眼神怔忡了一瞬。

往前推一個月,這種最普通的東西他看都不會看一眼,今時今刻,確是難得珍貴的美味和享受……

他很珍惜的咬了一小口,味蕾爆發的清甜激發出心底所有野望——他要出去,他要自由,他要吃到更多!

申姜看著嬌少爺小倉鼠一樣鼓起的臉頰,也很滿意:“若你能讓老子破了這個案子,升官發財,老子給你更多。”

“你去了梁家?”葉白汀問他,“找到被子沒有?”

申姜:“找到了,橘紅錦被,繡著牡丹花,牡丹花蕊處有血跡,桌角內側長毛毯上有死者掙紮過的半個鞋印,兇手的確用被子悶死了死者,就在樓頂的地上。”

葉白汀:“親近的人呢?”

“沒有,”說起這個申姜就不滿意了,“梁維脾氣不好,還多疑,身邊根本沒有太親近的人,也沒有對誰特別信任,他的小妾睡完了就得走,從不同榻過夜,管家管的是家裏雞皮蒜毛的小事,鋪子裏掌櫃幾乎就是個賬房先生,所有重要的事,他都自己一個人把著,對所有人的態度都一樣,根本沒有必須得換華服赴約,放在心尖上的人。”

“不可能啊……”死者把人藏起來了?有點意思啊。

申姜:“他家裏還遭過幾波賊,書房翻的亂七八糟,管家說家財豐遭人覬覦,好在家主建了地下銀庫,才沒多少損失。”

“銀庫你去看了?”

“看了,還以為多大呢,也就藏藏他家那點家財。”申姜分析,“梁維是家主,一個人掙下這份家業,這一死,可不招人惦記?他沒有族人,又無兒無女,後院小妾前院下人們都慌了神,各找出路,可不得把財產偷一偷分一分?”

表面看不出親近的人,家裏遭了賊,真正財產又沒丟多少……

葉白汀沉吟:“死者近來情緒是不是有點不對?”

申姜一臉‘你怎麽又知道’:“都說他更疑神疑鬼了,同僚的飯局都不去了,在家酒卻喝的更兇,今年不是豐年,各地稅賦不足,他這個轉運使……有煩惱也應該。”

公務上有麻煩,可能會被問責,可能需要擋刀,家中屢次遭賊,書房翻的最厲害……

申姜說了一通話,得不到回答:“你走什麽神,說話啊!”

葉白汀卻問他:“布松良為什麽著急驗這具屍體,一時三刻都等不著?”

申姜被他問的一愣:“上頭催著要啊。”

“停屍房人滿為患,所有人都在忙,為什麽偏偏這一具屍體等不得,借牢房的地方也得立刻給結果?”

“這老子哪兒知道?”

“上頭催要結果,卻沒有非常重視命案真相,派專人來細致偵查……”葉白汀眯了眼,“死者是誰殺的不重要,與他有關的東西才重要。”

申姜瞪大了銅鈴眼:“啊?”

葉白汀眸底微光斂:“梁維藏了一樣很緊要的東西,你們這的頭兒想要,可人死了,不知道往哪裏找,驗屍結果催的緊,是想知道他身上有沒有線索!”

“啥玩意兒?”申姜轉不過彎來,話題怎麽就變成了這樣,這嬌少爺從哪得出的結論,死者身上藏了什麽東西麽?藏在哪了?

剛要一個一個問清楚,就聽到了身後有聲音。

至少五人以上的腳步聲,鐐銬,鎖鏈,沉重的屍體被人拖在地上走……是熟悉的,也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血腥味擴散,尖銳的鐵銹,帶著溫熱的熏人,還是一具非常新鮮的屍體,也許才剛剛咽氣。

申姜後背一凜,大著膽子往後睨了一眼,差點沒嚇破膽。

來人寬肩長腿,俊顏高鼻,一雙劍眉淩雲,一雙墨目點漆,側臉線條如山巒疊起,著飛魚服,長皂靴,彩織雲肩,箭袖輕擺,革帶絳環,身形昂藏奪目,似出鞘劍鋒,寒光凜冽,讓人不敢直視,不是指揮使仇疑青是誰!

仇疑青背後,兩個錦衣衛拖著一具屍體,亂發覆面,看不出是誰,地上長長一道血痕,殷紅又刺激。

申姜心弦繃緊,大手一伸,搶過了葉白汀手裏的米糕!

葉白汀:……

申姜撲通一聲,迎著仇疑青的方向跪了下去。

仇疑青身高腿長,不過兩息,走至牢前,墨黑瞳仁往下一撇,聲音冽如冬日寒冰:“下跪何人?”

“屬下申姜,是今日輪值總旗,見過指揮使!”

牢裏光線暗,申姜尋思著,剛剛搶東西的動作,指揮使可能沒見著,可現在他要藏,卻是藏不住,捧著米糕的手抖了抖:“屬下……屬下在排,排查,牢裏各處可有隱患。”

仇疑青溱黑瞳仁下移,掃過米糕,聲音更冷,如刀鋒刮骨:“排查?”

申姜跪在地上,滿頭的汗,一動都不敢動,心說天要亡我……指揮使瞧著心情不大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