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就是新豎鋸,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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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笑了笑,像是臉上蓋了張石膏面具似的,或許這並不是比喻, 他從一開始就帶著面具:“你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你曾經對我說, 每一個房間的考驗對應一個人,我以前沒懷疑過, 但是我知道舞女就是愛麗絲後, 我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你欺騙了我, 哪個房間對應著誰, 不應該用問題的內容來判定, 而是通過了遊戲之後,豎鋸給了我們什麽。這麽想來的話, 在停屍間, 豎鋸給了愛麗絲校園霸淩的證據,停屍房對應愛麗絲;火油房間,是我隱瞞了細節的電話錄音, 火油房間對應著我;能夾死人的銅墻鐵壁, 愛麗絲的領養證明,那個房間對應的是羅莎琳德·彼得斯;針坑,那個混蛋警察的敲詐勒索信,還有他跟新豎鋸案的牽扯, 針坑對應了他。那麽——”法醫深吸了一口氣,“五個房間裏, 只有最後一個房間對應了你。那個掛著木偶房間, 跟別的房間不一樣, 別的必須通過考驗拿到線索, 而通過了它的考驗就有出去的路。”

傑克搖了搖頭,盯著他:“只有這些嗎?”

“不止這些!”法醫大喊道,他的眼中倒映著男人漆黑的身影,仿佛是遠古的幽魂一般,“你也說過,‘豎鋸的遊戲有全員存活下來的辦法’,我猜這個方法就是進行三次投票,每個人得一票,三次平局。但是最大的破綻就在於,如果是同時投票,誰也不能保證其他人守規矩,如果輪流投票,最後一個人就對前面四個人有絕對審判權,一旦他給前面得了一票的人再投一票,那個得了兩票的人就會死。在這種情況下,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信,誰都不會冒著最後一個人可能是線人的風險,把自己的命交給別人。”

他頓了頓,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這讓我想到一個新問題,就是線人要怎麽活下來。如果遊戲最後剩余的人在三人以上,他就會‘輸’,也就是說線人和其他人的矛盾不可調和。但你卻說‘可以保住所有人’,所以我,我有了個想法。豎鋸說線人的遊戲規則時,他說的是‘輸掉遊戲’,沒有明確說‘輸就會死‘’,或者‘項圈會爆炸’!所以這是個文字遊戲,而你早就猜出來了!因為你就是線人,你就是豎鋸,遊戲規則看似是線人最難,其實線人可以選擇是否玩這個‘其他人都要死’的遊戲!”

不過,在法醫回想傑克說過的每一句話時,忽然覺察到了他最開始說的那句看似隨意的話:老實說,我不喜歡看見有人跳舞(In fact,I didn`t like saw someone jigged.)——jig和saw,前後顛倒拼起來就是豎鋸(Jigsaw)的意思,這可真是個首尾相合的冷笑話。

傑克臉上仍然是那副似是而非的笑意,他看著法醫,眼中幽深如井。短暫的寂靜之後,他鼓起了掌,清脆的掌聲在窄小的停屍房裏回蕩著,伴隨著掌聲,燈光依次亮起,這時法醫才發現,原來剛才他看見的傑克的膚色,並不是手機屏帶來的錯覺,燈光下的傑克蒼白得像一具流盡了血的屍體,那完全不是正常人該有的膚色,比白化病患者還要白,甚至在微微反光。

他停止了鼓掌,一手抓住自己的頭發,扯下一個假發套,水藻一般的黑綠色的短發順著脖頸跌落——那個木偶!法醫心想,他的長相,就跟最後的房間裏的木偶一樣!

“如你所見,我是豎鋸,但我是又不是。”傑克把假發套丟在地上,做了個手勢示意法醫跟過來,他們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最後一個房間,面對掛在房間上的人偶。

法醫看著他拿起了塗滿了塗鴉的□□,艱難地咽了口口水:“現在你要殺死我了嗎?你是線人,我是目擊者,你可以進行合法的謀殺,不會違反規則。”

“不,醫生先生,還有一件事你沒有說清楚,你問了我三個數學問題,這些問題不在你的專業範圍內,而你能在沒有計算器的情況下驗證我的答案。錄音帶中的你,有一個女兒,但你只提起你的女兒一次。你表現得太冷靜,如果換成另一個有女兒的父親,他們會像瘋了一樣為了活下去手段用盡,但是你沒有。你屁顛屁顛地跟在我身後,像個傻子似的問東問西。”傑克緩步走到他面前,用槍口擡起他的下巴,黑暗的陰影籠罩著矮小的男人,法醫聞見了他身上的香水味,海鹽香水的氣息下滾動著化學品的味道,“我們之中,只有你的身份是孤立的,愛麗絲和羅莎琳德是母女,而羅莎琳德和無能警察是情人,他們相互認識。但你不是,沒人見過‘法醫’,無能警察只是聽過法醫的名字,愛麗絲跟你聯絡只通過電話。你的身份是最好冒充的,因為在這根本沒人有能力驗證。所以,醫生先生,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