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更合一

季晨夕下線之後,就回房睡覺。

兩偽寶寶面面相覷。

季黎推了推柏修晏:“你說我爸會藏起來偷偷哭嗎?”

柏修晏嘆氣:“那就哭唄。你還不準你爸哭一場嗎?”

季黎道:“我沒說不準我爸哭。唉,我爸明顯還沒放下,他放下了不會硬擠出笑容。”

柏修晏伸了個懶腰,捶了捶肩膀:“季叔叔是成年人,他能為自己的事負責,你別把他當孩子。而且尹清澤現在也不適合和他在一起。他們倆現在才二十二歲,等五六年事業有成之後,再想談戀愛也不晚。我先洗澡還是你先洗澡?”

“我先去!”季黎說完就往衛生間沖。

柏修晏無語。

洗個澡都要搶位置,季黎總會在奇怪的地方充滿勝負欲。

————

季晨夕草草沖了個澡,然後頭上裹著幹毛巾翻相片。

他患上孕期抑郁症之後,父親本打算把所有關於尹清澤的照片都丟掉。但後來他們發現,如果把有尹清澤的照片全丟了,那麽季晨夕也幾乎沒有照片了。

所以父親只是把相冊全部鎖了起來,清理遺物的時候,季晨夕才重新拿到相冊。

季晨夕翻開相冊第一頁。

搖籃裏,兩個寶寶肩並肩睡得正香。

那個胖乎乎十分霸道的漂亮寶寶是自己,另一個蜷縮在搖籃一角的可憐蟲是尹清澤。

他們在還沒有記事的時候,就已經結識了。

相冊一頁一頁的翻開,他和尹清澤從牙牙學語蹣跚學步,到背著小書包上幼兒園,再到小學、初中、高中……照片裏的模樣,和他們現在的樣子越來越相似。

最後一張照片,拍攝在尹清澤即將出國的時候。

那時候尹清澤的臉上褪去了張揚陽光的笑容,多了沉重的陰霾和悲傷,就算勉強擠出笑容,那笑容假的就像是畫上去的。

滴答,滴答。

季晨夕先擦了擦模糊的相冊,然後揉了揉眼睛。相冊上滴落的水珠越來越多,他怎麽擦也擦不幹凈。

如果尹清澤在自己父親去世前澄清誤會,甚至如果寶寶不是重生的,他肯定開開心心答應和尹清澤復合。

因為他前十八年的人生和尹清澤糾纏在一起,所有回憶都有尹清澤的一部分,要把尹清澤從生命中剝離,就像是把自己身上的肉挖出來。

這樣的刻骨銘心,四年時間不夠消磨,才二十二歲的他的閱歷無法覆蓋和替代,刻骨銘心還是刻骨銘心。

誰讓他的一生就這麽短,經歷就這麽淺薄?

可是他和尹清澤中間只隔了淺薄的四年,寶寶卻和尹清澤隔了一輩子。

他們中間隔著寶寶一條命;寶寶和尹清澤中間,隔著前世的自己的一條命。

“就哭這一次,以後不哭了。”季晨夕小聲嗚咽,“季晨夕,你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你現在有兩個寶寶要照顧,不可以這麽脆弱。爸爸已經去世,你現在是季家唯一的大人……”

季晨夕一邊哭一邊念念叨叨,好像這樣就能給自己更多的勇氣。

念念叨叨餓了一會兒,季晨夕終於擦幹了眼淚。他把相冊收起來,打開電腦,登陸了郵箱。

他還有一點騙了尹清澤。

當他被父親關在家裏的時候,其實有想方設法聯系尹清澤。

他當時能接觸到的人只有父親和刑大哥。父親和刑大哥都斥責自己的戀愛腦,不肯幫忙。

他試圖找同學,卻發現同學們都相信了媒體的話——畢竟他們沒有站出來澄清過這件事的真假,不怪同學們。和尹清澤有關系的同學們都罵了自己一頓後刪除了聯系方式,剩下的人他和尹清澤都不熟悉,自然無法幫他聯系到尹清澤。

後來季晨夕琢磨了許久,終於想到了一個能和尹清澤聯系上的方式……尹清澤已經廢棄了半年多的郵箱。

季晨夕悄悄給尹清澤的郵箱裏發消息。

他的父親說,尹清澤就是厭惡男人生的孩子。他不敢給尹清澤發孩子的照片,只是小心翼翼的發一些景物和食物的照片。

今天看到了什麽,今天吃到了什麽;天氣轉涼了,天氣溫暖起來了……這些都是我們曾經經歷過的事,尹清澤,你真的這麽絕情嗎?

待在家裏養病的日子,季晨夕沒有朋友,很少和人交流。他越來越安靜,只在發送郵件的時候稍稍話癆了一點。

後來,季晨夕已經無所謂能否聯系上尹清澤,他只是找個地方傾述。

打開郵箱之後,最後一封郵件是在懷裏的寶寶變成重生寶寶前的那一個夜晚。

父親突然去世,季晨夕被不太熟悉的父親的親朋好友攜裹著過完了所有下葬祭拜的流程。

待他又變成一個人,夜深人靜抱著孩子看著父親的遺像發呆的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

啊,原來我真的變成一個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