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贏了這一局

敢不敢?

樂安公主敢冒著與天子離心的風險大鬧吏部。

新科狀元敢讓任何心存質疑之人當面考驗。

那麽吏部, 又有什麽不敢?為何不敢?

“真的能當堂考校他?如此來說我倒想試試他的成色!”

“敢說出這種話,難道……之前真的冤枉了他?”

“急什麽,你們沒看那兩位盧大人還沒點頭嗎?他們不點頭, 你們考個屁!”

“盧大人為何不同意?硬跟樂安公主杠上有什麽好處?”

“我怎麽感覺……駙馬方才那話像是意有所指的樣子?”

……

又是如飛蠓, 如蚊蚋般的紛紛議論聲,只不過,這一次議論的對象一半都換了人, 無數人一邊議論著,一邊拿懷疑的目光看著盧祁實, 當然,也有人大膽地看向了盧玄慎。

盧祁實急地腦門冒出了汗。

而這時,那些跟隨樂安一起進來的官員們,再度唯恐天下不亂地紛紛開口:

“對啊,盧大人,公主和狀元郎都這麽說了, 您還推脫什麽?”

“聖人言, 君子坦蕩蕩, 小人長戚戚, 公主和駙馬如此坦蕩,盧大人又何必枉做小人?”

“去去去, 怎麽能說盧大人是小人呢?人家盧大人光明磊落, 光風霽月, 您說是不是啊盧大人?”

“盧尚書, 在下也曾聽到一些關於狀元郎的不好傳言,傳言不論真假,終是不美,既然狀元郎主動提出讓眾位大人考校, 不如就趁此機會一辯真假?”

……

外面的風雪越來越大,狂風呼嘯,大雪紛飛,幾乎是幾米之內便辨不清人,然而,吏部大堂卻前所未有的熱鬧,拱火的、起哄的、有意的、無意的……無數道聲音匯聚在一起,氣氛熱烈,仿佛能將外面漫天的風雪都融化。

於是就在這熱鬧的聲浪達到最大,盧祁實急得就快繃不住臉上表情時。

——“既然你想試,那便試試吧。”

盧祁實身後,盧玄慎終於開口,說了自他出現後的第一句話。

話裏的意思,似乎應該是對睢鷺說的,然而他的目光,卻看向了睢鷺旁邊的樂安。

見他的目光看過來,樂安揚起下巴,毫不掩飾地朝他燦爛一笑:

試試就試試,誰怕誰?

*

“但是這樣做,也有一個弊端。”

來時的馬車上,將此行的打算全盤托出後,樂安對睢鷺道。

“嗯?”睢鷺疑問。

“這樣做,對你的考驗是極大的。”樂安道。

沒有人是十全十美、全知全能的,尤其睢鷺這樣一個少年,雖然考上了狀元,但樂安知道,這固然有睢鷺天資聰穎又用功的緣故,但同樣有他背後站著的是她的緣故。

尤其睢鷺這般年紀,其實並未真正經歷過什麽大場面,考場上不緊張,好好答卷發揮出水平就已經十分不易了,而若是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面對無數經驗年紀均比他豐富之人的質疑、刁難、盤問……尋常少年能忍住緊張不崩潰都已是不易,更遑論發揮水平、完美應對。

真金固然不怕火煉,可被火煉過的真金,在顯示出其成色前,必須先被烈火燒融。

而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經受住這樣強的壓力考驗。

可同樣的,若經受住考驗,其成色便再也無人可懷疑。

所以,這是一柄雙刃劍。

所以——

“你敢嗎?”那時,樂安笑著問他。

而此時的場面,便是睢鷺的回答。

也是樂安可以對著盧玄慎笑地如此燦爛的底氣。

*

樂安公主和駙馬兼新科狀元郎大鬧吏部去了!

即便是大雪飄飛的隆冬,這樣的消息也飛快地在高門朱墻之間遊走,很快便傳到無數人的耳朵,而等到最新進展傳出時,已經有不少愛湊熱鬧的閑人,頂著紛飛的大雪趕到了吏部衙門外。

“怎麽樣了怎麽樣了?”

吏部衙門外,赫然已經有人搭起了帳篷,甚至升起了火爐,三五閑人聚在一起,不時派人向裏面探聽消息,探聽消息的人一出來,便被閑人們圍作一團,聽其講述裏頭的情形。

“還在考呢!”

探聽消息的人縮縮脖子,雖然猛一出官衙,被撲面而來的風雪吹地一個哆嗦,卻不妨礙其面上的興奮。

他臉頰通紅,手舞足蹈:“就在大堂裏,人來人往,誰都能聽到看到的地兒,幾位不知哪個司大人們——聽說是地方官?總之是幾個不熟的大人在一旁守著,堂內舉凡有疑問的,均可排隊向駙馬提問。”

“還真有人問?不怕被樂安公主時候記恨?”閑人們又問。

“切!要不怎麽說真金不怕火煉!你說這話,言下之意不就是說駙馬爺是個樣子貨,怕被人質問嗎?可你也不想想,人家既然敢這樣,為什麽不能是真的有本事有才學呢?”那進去探聽的人白眼一翻,將問話那人嗆聲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