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的盲目(第2/3頁)

畢竟她都感覺到了睢鷺的沖動。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說是親親,就只是親親,溫柔地親遍樂安全臉後,睢鷺最後在她額間印下一吻,然後道:

“好了,起床吧,公主殿下。”

樂安:……?

樂安的眼神不自覺地往他身下瞄。

睢鷺卻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

“好了,不許看了。”

因為再看……就真的起不來了。

這一刻,睢鷺深刻地理解了為何會有“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這句詩,並與詩裏的君王產生了深刻的共鳴。

*

雖與不早朝的君王產生共鳴,但睢鷺到底不是個“昏君”。

於是,曙光還未被霞光替代時,樂安和睢鷺便已從床上下來,分別穿衣洗漱。

“駙馬,請更衣。”

那邊,樂安終於漱了口,吐出滿口酒臭,然後又十分自覺地伸開雙臂,讓侍女為她套上衣衫。

而屋裏團團站著好幾個侍女,一個侍女見樂安這邊已經圍了兩三個侍女,而那位新任駙馬,卻孤零零一個。

於是,特別有眼力見兒的侍女便眼疾手快地拿了睢鷺的衣裳。

然後,笑地特別標準地對睢鷺道:

“駙馬,請更衣。”

衣裳抖開的架勢,就好似要等著睢鷺像樂安那樣,乖乖伸出雙手一般。

只在五歲前被親娘這樣伺候著穿過衣裳的睢鷺:……

“公主,我有話對您說。”

於是片刻後。

“哈哈哈哈哈哈!”

終於可以隨便張口的樂安,毫不給面子地放聲大笑。

笑歸笑,駙馬情理之中的請求卻不能不聽,於是笑完之後,樂安便揮揮手,叫侍女們退出去了——原本還想留一個梳頭的,但她看一眼睢鷺,眼珠一轉,便連那個梳頭的也沒留。

睢鷺也不在意樂安的嘲笑,終於不再有人跟盯著三歲娃娃似的盯著自己穿衣,他自在了許多,松了一口氣,看向樂安臉上仍止不住的笑意,他也笑了。

“我不習慣這樣。”

樂安止住笑,點點頭。

雖然長順總叫睢鷺“少爺”、“少爺”的,但嚴格來說,睢鷺還真算不上什麽少爺。

在樂安當初查來的資料中,睢家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戶之家,幾代積累積攢出百畝良田,又咬咬牙在現成置辦個鋪子,鋪子生意好了,又咬咬牙將獨子送到縣學讀書,就連長順這個“書童”,似乎也是當時睢家父母見別的那些進出縣學的學子們個個都有書童,為了不讓兒子太丟面子,才讓長順跟著睢鷺進出——而以長順的身體狀況,除了叫睢鷺一聲少爺,別的也並不能為睢鷺做更多了。

這樣的環境下成長的睢鷺,自然不會像樂安一樣泰然自若地被仆從簇擁。

所以,笑歸笑,樂安並非不能理解睢鷺的心情,笑也不是笑他出身,而是笑——

“你還挺有趣。”樂安笑著對睢鷺道。

“我曾見識過跟你一樣出身貧寒的人,以往別說仆從簇擁,甚至還有自己曾經就是仆從的,但是……”

樂安輕嘆一口氣,“但是,當他們登上高位,成為人上人後,卻似乎並沒有什麽局促,甚至,比生來就富貴的人更加泰然自若地享受富貴,更加享受被奴仆簇擁的感覺。”

這樣的人,很多很多。

也是這樣的人,曾讓她吃盡了苦頭,跌夠了跤。

樂安曾經滿以為,自身經歷了貧苦的人,便不會再忍心看旁人同自己一樣深陷貧苦,於是,對那些寒門出身的學子,她不光是看中他們無根無系好收買掌控,更對他們懷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期望,期望他們能個個成為為民請命的好官。

然而……

樂安搖搖頭。

那時年輕啊。

耳邊忽然又響起睢鷺的聲音——“公主不怕我成為那樣的人嗎?”

樂安擡頭,便見睢鷺已經自己穿好了衣衫,方才侍女為他拿的是一襲翠色衣衫,於是此刻他站在那裏,修長挺立,便如一株挺拔的翠竹。

即便不看臉,也能叫人滿腦子都是如“玉樹臨風”這樣的詞句。

於是樂安不覺又看眯了眼。

——她的駙馬,怎麽這麽好看啊!

不過,咳……

欣賞美色歸欣賞美色。

樂安輕咳兩下,竭力恢復正經的面容。

“我不怕。”她笑眯眯地說,“應該是你怕才對。”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睢鷺已經不再是此時的睢鷺,那麽,最難受最害怕的,肯定還輪不到她,畢竟那是他的人生,而不是她的,因此,無論如何,她的前面都還有一個他自己。

況且——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也沒有任何保證,但樂安就是莫名地、直覺地相信。

睢鷺就是睢鷺,不會變。

這很可能又是她的一次盲目輕信。

畢竟認真說起來,她跟睢鷺其實也並未相識太久,即便到如今,都做了夫妻、有了最親密的肌膚之親,但其實生活習慣、脾氣秉性,都還才剛剛開始熟悉。更不用說,他還是少年,而少年人的心思便如天上的雲,誰也不知道最終會變成什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