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公主,我選您真是選對了……

樂安的馬車很寬大。

車廂間距接近一丈,對角距離更是遙遠,睢鷺上了車,坐到了離樂安最遠的對角。

兩人的距離比之一個在車上,一個在車下時,反倒更遠了。

車簾放下後,外面的一切便都遠去了,車輪開始轆轆向前滾動,車廂裏,名義上似乎已成未婚夫妻,但實際仍舊十分陌生的兩人相對無言。

車裏不止樂安和睢鷺兩人,還有樂安隨身的四個侍女,此時正樂安左邊兩個,右邊兩個,分坐在樂安邊上,而神情,皆有些難以描述。

比如冬梅姑姑就不明白了。

怎麽這馬車一磕絆的功夫,她家公主就多出個小駙馬來了?

雖說小夥子長得的確俊地嚇人,但她家公主是誰?那可是她家公主啊!是什麽阿貓阿狗想攀附就能攀附得上的嗎?!

更何況,冬梅姑姑仔仔細細琢磨著方才兩人對話,好家夥,這小夥子壓根掩飾都不帶掩飾一下的,就差明說“公主我是奔著您權大勢大才想當您駙馬對您本人沒一點真心”了。

就沖這一點,管他長地再俊,在冬梅姑姑這裏都不合格。

可偏偏她家公主點頭了……

冬梅姑姑不懂,但冬梅姑姑大受震撼。

大受震撼的冬梅姑姑不好駁了自家公主面子,眼看著三言兩語成了她家公主未來駙馬的小子上了車,別的不好做,眼神兒卻十分到位,盯睢鷺的眼神活像老母雞盯黃鼠狼。

許是冬梅姑姑虎視眈眈和其他侍女一言難盡的眼神起了效果。

上了車的睢鷺並不像在下面時那麽輕佻肆意、侃侃而談,反而雙唇緊閉,雙手平放膝前,宛如閨閣小姐一般規規矩矩。

不,也不是那麽規矩。

他的眼睛直直盯著樂安,絲毫不知避諱。

冬梅姑姑看得眉頭直跳,正尋思著要不要教教這未來的“小駙馬”規矩,樂安開口了。

“看好了嗎?什麽感想?”

樂安倚在馬車廂壁上,姿態隨意,甚至半邊身子窩在冬梅姑姑懷裏,她似乎沒有察覺到侍女們各異的神態,也沒有注意少年直白的打量,她就那般半躺著,任他看,沒有生氣,沒有避讓,更沒一絲羞窘,仿佛殿上的金剛佛像,任世人如何打量,金剛或微笑或怒目,並不改易。

她仍穿著那身明紅的衣衫,在光線較為昏暗的馬車裏,那亮色的衫子卻顯得愈發耀眼,也映襯地她眉眼明麗,唇紅膚白,而稍顯昏暗的光線,則同時把她身上的那一絲年齡感,也模糊曖昧了些許。

一眼看去,只覺得是個美人。

“看好了。”睢鷺終於收斂了視線,兩眼彎彎,道:“公主真是個美人,臣有福了。”

樂安神色絲毫未動:“看來你不僅口才好,嘴還挺甜。”

“不是嘴甜,”睢鷺眨眨眼,“是真心話。”

“嗯嗯。”樂安敷衍地點點頭,“真心話。”

“所以,臣有些好奇。”睢鷺又道。

樂安:“好奇什麽?”

“好奇公主為何會如此輕易答應臣的請求。”

樂安:“輕易?”

睢鷺點頭,隨即,撐起下巴,視線又黏在樂安身上臉上。

“以臣對公主的淺薄了解,公主不應該這麽輕易就答應臣才對,或者就算答應,頂多也就讓臣做個隨從或者……嗯,面首之類的?”

“……欸?”

樂安軟趴趴的身子終於直起來一些,杏眼微睜,恍然大悟狀:“對啊,我怎麽忘了還可以這樣。”

睢鷺彎起的眼睛委屈地垂下來:“公主……”

樂安不管他,咯咯地笑,笑完了,才興致勃勃問:“所以,如果我執意讓你做隨從或面首,你做嗎?”

睢鷺嘆了一口氣。

“真到那種情況,就是最壞的結果了,但——”他揚起頭,笑容自信,“同樣以臣對公主的淺薄了解,臣認為,並不會真到那一步,因為,臣做了充分的準備,以打消公主可能有的全部顧慮,方才在車下所言,只是第一步,臣還有許多籌碼沒有擺出來。”

樂安眨眨眼:“比如?”

“比如……”睢鷺也眨眨眼,“若公主擔憂意外妊娠之苦,臣可自去雙丸,以去公主之憂。”

……

馬車滾滾向前,馬車裏一片寂靜,侍女們的表情恍如雷劈,冬梅姑姑眼睛瞪得比銅鈴大。

攀附公主的,冬梅姑姑表示見多了,但為了攀附公主對自個兒這麽狠的,這的確是第一個。

樂安:……

樂安也驚呆了

是個狠人。

不過……

“但是去了……呃,雙丸,”盯著侍女們的眼神,樂安發現自己居然有點說不出那兩個字,不應該不應該,”我還要你做什麽?擺著好看?”

他不會以為她那麽清心寡欲,讓他當駙馬就只是“當駙馬”吧?

而侍女們也倏然回過神來,尤其是已經成親的夏枝秋果和冬梅姑姑,一聽樂安這話,眼神齊刷刷地看向睢鷺,只是這回,三雙眼六只眸子,多多少少都帶了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