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修真界大亂,長陽觀……(第4/5頁)

張也寧道:“好。”

他閉目,開始施展法術,一重重道光亮起,絲絲不再純粹的青色光籠罩著他。當他運法時,那鎖他修為的鎖鏈便大亮,向下壓制。張也寧不在意那些壓來的痛,日日穿心之苦他都在熬著,這些許痛意,實在不足提。

青色的道光裹著道元,飛向姜采。姜采並未躲避,任由這光落入她眉心。而她垂目看他,見他睫毛顫抖,睜開眼後,神色肉眼可憐地蒼白、疲憊。

他說:“我要沉睡來恢復了。”

姜采凝視他:“沉睡會忘了我嗎?”

他道:“會吧。”

姜采:“那我希望你睡個千年萬年。”

他目中,第一次生起了笑意。他本是很少笑的人,這般一笑,頰畔酒窩微微浮現,如月光升起在海面,融融生光,光華柔亮,將這冰寒之意消融一二分。

他最後向她點個頭,便閉了目。

姜采突然問:“你有什麽心願,我可以幫你完成嗎?”

張也寧睫毛顫了顫,雪霧凝在其上。他睜開眼,幽靜眼眸對上她。

姜采向前一步,淡然:“什麽樣的願望,我都可以。”

她低著眼,做好一切準備。即使是這個和她沒有緣分的張也寧,她也永遠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落落寡歡,看著他寂寥如此。

她無法看著張也寧受傷。

無論是什麽樣的傷,無論是哪一個他。

仙鶴般高雅的青年望著她,眼若星河,星光流連,一整片春風拂來,銀河爛爛生暈。幽靜中,星河間仿佛湧動著什麽樣的悸動,聲色犬馬,活色生香,流動著說不出的躁動。

他聽懂了她的意思。

張也寧緩聲:“我是有一個願望。”

姜采筆直而站,衣衫無風自舞。

張也寧說:“叫你一聲‘阿采’。”

姜采猛地擡頭。

他問:“可以嗎?”

姜采眼中情緒波動,她幽幽看著他,她已收起了自己的酒,垂在身畔的兩臂繃緊。她沒有表情:“可以。”

張也寧便說:“阿采,我很想你。”

姜采依然沒表情:“我沒有想你。”

他笑:“真好。”

他閉上了眼,道元衰弱後,他本就很快要靠沉睡來恢復。這可能是幾百年,也可能是幾千年……無所謂,沉睡後,也許日日的穿心之痛會緩和些,也許記憶會亂一些,不會那般執拗。

他閉上眼時,感覺到身前的那道氣息離開了。自然,這不是她的世界,她要離開的。

一個時辰已到,姜采已經感覺到了神識上的痛。她日夜承受著魔疫之苦,以為神識之痛已經麻木了,但此時這種刺破神經之痛,還是讓她凜然,知道自己穿梭時空擾亂天地法則的代價,要到了。

她該離開了。

姜采立在半空中,靜了很久,她忽而忍不住回頭,向下方看去。她本來只是想看沉睡後的墮仙一眼,但她俯下視線時,對上的,卻是他仰望的眼神。

二人對望著。

發絲拂面,鼻尖微紅;眼中無波,情意自收。

只是這麽一上一下地對望,誰也不覺得意外。

姜采便維持著這般端詳他的姿態,她悠久地、溫和地看著他,看風雪裹挾,看天地生霧。她手中掐訣,自己身形一點點離開這裏、消失於這裏的時候,五感上的痛便越來越強烈。

她的眼睛卻一目沒有錯開。她想她要助他,她一定可以想到法子的。

直到她整個身形消融於冰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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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張也寧陷入了沉睡中——

【雪日漸彌堅,氣候越發森寒。

他以墮仙之身自囚於此,性命無礙,看得天地風光,冰川作美。美中不足的是,當他望著漫漫皓雪時,雪迷離成無窮無盡的空白,那片空白,是他與姜采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數百年,數千年,數萬年……他不死不滅,可他再見不到姜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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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我天”過去了一個時辰,“三千念”光華大亮,打鬥雙方忽而在一瞬停下,看到一個紫衣女郎渾身浸血,從虛空中跌落而下。青葉君目光一凜,當即迎空要擄。

架不住謝春山技高一籌,青傘擋住青葉君的攻擊時,謝春山飛上半空,一把將暈過去的姜采抱了滿懷。他用法眼掃她,一眼看出她的傷勢來自眼睛……

身負衰運,五感之衰下,付出的代價原來是眼睛。

謝春山心裏暗罵,但他又沒可能阻止姜采救張也寧。他能做的,只能是陪著她,在她歸來後,護住她。謝春山掐一道訣,一重白紗布罩在了姜采眼睛上。血透過紗布流出,白布染紅一片。

青葉君:“交出姜采——”

謝春山手一揚,雲河圖出現,他抱著姜采直接踏入其中。青葉君緊隨其後,卻被一聲靈獸吼叫擊出。

眾修士嘩然,青葉君帶人要追時,阿羅大師擋在身前,嘆道:“施主難道不是要尋回‘積年四荒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