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在劍元宮向外放出剔……(第5/6頁)

而到一個時辰,她終於撐不住,趴在了地上,手指用力地扣緊地面。

賀蘭圖在人群中,渾身血涼,呆呆地聽著周圍人的討論:

“師姐到底犯了什麽錯,要這樣啊?”

“聽說是芳來島有什麽事……哎我也不知道,聽說長陽觀今日要給大家一個說法,但是師姐這樣……我才不去。”

“嗚嗚嗚,為什麽要這樣?師姐真的要被趕出劍元宮了麽?”

賀蘭圖扭頭,看到人群中的雨歸師姐面色蒼白,搖搖欲墜。她已經看不下去,目中噙淚,身子顫抖,偏偏撐著不肯走。賀蘭圖再看另一邊,謝春山面無表情地坐在一張椅子上,監視此刑。

謝春山面容玉白,什麽神色都沒有,可他身後的侍女不在,便無人關心他捏著扶手的手,已將扶手一寸寸捏碎。他目中燒著火,掩著水,可他一動都不動。

賀蘭圖茫然地,再擡頭看向施法長老中的玉無涯:為何,這麽殘忍呢?是修行之路殘忍,還是劍元宮殘忍,還是天龍君他們很殘忍?

姜采繃著身,全身冷汗,額上滴水。術法加身,不會有任何血跡,但是那一身碎骨之痛……實在太痛了。

前世分明經歷過,可是再一次承受,依然是痛徹心扉,刺心之苦。

她硬撐著、死死撐著,告訴自己還不到倒下的時候,然而、然而……她趴在地上,全身不自主地發抖,咬緊牙關,面頰肌肉被繃得如同長弦,隨時崩裂。

到一個極點,她終是忍不出,唇被咬破,血流出來。

慘叫聲滲出喉嚨,沙啞撕裂:“啊——”

謝春山猛地閉目,起身站起,但他怔了一下,只呆呆地聽著師妹的慘叫聲。

他心肝欲裂,可他知道這比不上師妹千分之一的痛:師妹那般能忍的人物,若不是痛到極致,怎會喊出聲?

那……該有多痛。

--

金白色的光暗下,劍骨盡數離身。姜采虛弱地趴在地上,如同倒在一汪水中,渾身早已濕透。

掌教雲枯君波瀾不驚的聲音響起:“自此後,姜采逐出劍元宮,再不是我劍元宮首席……”

姜采聲音喑啞,虛弱無比:“拜謝掌教。”

她等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站起。四周弟子們用迷惘又惋惜、留戀的眼神追隨著她,看她走出劍元宮山門。而山門外,人數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人瞪著他。

姜采視線模糊,她眨一下眼,斂神讓心神靜下。骨血依然刺痛,依然每走一步都心魂若碎,但她強撐著,看著這些人。

耳邊模模糊糊地聽到他們大聲:

“姜道友,芳來島的事是怎麽回事?”

“你現在不是劍元宮的首席了,你還記得你兩百年前殺我門中掌教的事麽?”

“姜采,你也有今日!”

姜采淡漠,她手向下一張,玉皇劍便出現於她手中。下方人聲一時消失,都有些懼怕地後退。但是他們轉而大聲:“她剛被剔除劍骨,她沒有以前那麽厲害了,大家不用怕她!”

有人渾水摸魚地表達著自己的仇恨:“當年殺我友人,你有想到今日麽?你後不後悔?”

姜采橫劍於身前,她凜冽目光隔著修長劍身,一點點與下方的烏合之眾對上。

她聲音疲累,卻明朗堅毅,萬死不催:

“我殺他人,自會被人所殺。我修仙,自會阻他人之路。我無意與爾等饒舌,想殺我的,就過來試試吧!”

--

那並非是整個修真界對姜采的追殺。

那不過是烏合之眾中在報仇而已。

姜采前世為了入魔域,就經歷過這樣的追殺。這一次是一樣的……若說區別,也不過是這一世因劍骨抽離,應對得比較艱辛。

當她意識模糊地被眾人逼到蒲淶海前時,她心裏竟松口氣:前世她就是在這裏找到魔域入口的,這一世應該也可以。

眾人不傻:“姜采,你要叛逃魔域麽?你也不過如此!”

“她現在不如我們,別讓她跑了!”

姜采跳入海中,海水包裹,四面勁氣撲襲。她握緊手中劍,已做好再與這些追殺人為戰的打算,但她半晌沒等到動靜。她有些詫異地仰起頭,隔著海水瀲灩,看向海面——

青山玉骨,月華皎然。

衣若雪白、衣上沾染血跡的仙人一般的青年虛立於海面上,手中青龍鞭讓人無法近身。皓然月光從海面下生起,嘯風盤旋,衣袂若飛,發絲纏繞。

張也寧望著一整片墨黑海水,道:

“我將煉化此方海域,為姜姑娘護行。想阻姜姑娘者,先過我這關。”

有人大吼:“張道友,你瘋了?你沒看到她是要叛逃進魔域麽?她是要入魔!”

海風與明月相纏,天色共白。一道白色靈獸從張也寧的袍袖中飛出,縱入海中,“噗通”一聲濺起巨大浪花。

隔著海水瀲灩,孟極入水的一瞬間,姜采張臂,一把將它抱個滿懷。懷中清香若蓮,沾染了蓮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