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永秋君壽辰那日,不……(第3/6頁)

姜采笑吟吟:“我把孟極還你了。你有沒有高興一點?”

張也寧不冷不熱:“嫁妝?”

姜采面頰一熱。尤其是她知道身後師弟師妹們在偷看,她更加不自在。她手置於唇下假咳一聲,擡起眼時,輕松笑:“見你不開心,逗一逗嘛。何必在意?”

她有些憂心地觀望他:“自那一日開始,你似乎一直不開心。”

——她指的是她懇求張也寧留下兩人名分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沒有說什麽,他之後也順了她的意思了。但是他再沒和她說過話,沒搭理過她。就是在定親大典上,姜采幾次看他,他眼神都躲閃開。甚至她越看,他眼神越冷。

姜采愁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了他。

她在心裏抱怨:張道友也太愛生氣了。而且他總在生悶氣,也不知道說出來。

姜采把孟極還給張也寧,溫聲道歉:“我沒想到我想留下未婚夫妻的名號,你這麽不開心。你若不願意,當時就不要應我好了。何必這樣呢?”

張也寧淡聲:“沒有不願意。我並不在意。”

姜采:“那你是?”

張也寧沉默。他不願告訴她他的無悔情劫開啟了。

他這幾日頻頻看她,他都沒想好該怎麽與她說。他也不明白怎麽會是她。他自認為自己心中坦蕩,因此生情,未免尷尬。何況他生情的原因,更讓他不悅。

張也寧冷淡道:“你那日說,雖知無用,卻不能忘情。這話是對前世的我說的吧?”

姜采:“……”

她眼皮微微一抽。

她道:“張道友,你還是不要琢磨這些了。你快些閉死關去吧,我提前恭祝你成仙大喜。出關後,你就不會覺得這都是事兒了。”

誰知她這般說,他神色反而更淡。

他唇抿了一下,好像想說什麽,到底又被他自己壓了回去。

姜采迷惑了。

她不解看他。

他無聲瞥來。

二人目光對上,波光流連。絲絲縷縷間,春波如許,似有什麽在凝聚,什麽又在縮短距離,將其中的弦絲拉得繃緊,越來越緊。

姜采猛地別過臉,不看他了。她別臉,掩飾自己的情緒。

她低聲:“不管你高興不高興,與你定親,我還是很開心的。”

她袍袖輕輕一揚,與他擦過肩,向自己門派的方向走去。她迎視著門派修士們的探究目光,面上無波,心中壓下那一絲奇怪的情緒。她知道她之後幾乎不再有可能見到張也寧了……

再見之日,說不定便是你死我活之際了。然無論如何,此生她要助他成真仙。

忽然,姜采直視前方的目光,從弟子們眼睛裏看到吃驚的神色。一道勁風從後向她襲來,姜采本能要躲,但想到身後是張也寧,她又硬生生忍住了出劍反擊的沖動。

姜采渾身站得僵直,一重物拋在了她肩頭,孟極濕潤的舌頭舔上她的臉。

張也寧聲音在後:“給你了,聘禮。”

姜采:“……”

弟子們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很興奮,天龍君玉無涯向來溫和,且此時連玉無涯都一挑眉,饒有趣味地看著自己的弟子。於是劍元宮的修士中,迸發出了不大不小的“哦”一聲。

姜采忍住自己想要上勾的唇角。

她也忍住自己想回頭與他戲謔聊天的沖動。

她拼盡全力抵抗著這股沖動——她要努力抗拒他。雖知無用,卻不能忘記;雖不能忘記,卻不能妄情;既知不能妄情,何必多情?

張也寧在後,慢悠悠道:“姜姑娘。”

姜采繃著聲音:“嗯?”

張也寧:“與你交換庚帖時,我看過了。我虛漲你百余歲。”

姜采袍袖飛揚,仰臉時,終是忍不住,背對著他彎起唇角:“張道友小氣了。”

——他修道已經千余年,她不過千年而已。百余歲,他說的小氣了。

張也寧溫聲:“論道理,你叫我一聲‘寧哥哥’,也是使得的。”

話一出,旁人倒還好,只是驚疑張也寧這般出塵脫俗一樣的人物,居然調戲姜姑娘。然而姜采對“寧哥哥”,卻有不一樣的認知。

她驀地扭頭,戲謔的、輕柔的、噙笑的目光,看向身後的張也寧。

這一刻,她回頭看他的眼睛,春水流動,冰雪消融;星河爛爛,星光搖落。

這一道目光,盛著太多心照不宣的笑。

二人目光對視。

姜采這般望他一眼,就如同將他周身上下全都掃過一空。甚至有一種她下一瞬就襲來,將他推倒的感覺。張也寧垂下眼,收回目光,忍住自己的情緒波動。

但姜采袖袍揚了揚,卻只是輕笑:“我走了,有緣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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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元宮的人最後一批走掉,張也寧回到自己的屋舍,沉靜地坐了許久。

外面有叩門聲,門開後,趙長陵不自在:“我師父讓我來看看師兄還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