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夜過後,鳴鳥重新飛……(第2/2頁)

禦妖司的人混在其中把控局面,才並未出現失控。

姜采是此計最重要的女掌櫃,魏說等人扭扭捏捏,扮作她的丫鬟。幸好他們面對的是一群喝得酩酊大醉的醉漢們,魏說等人才沒有引起懷疑。

姜采之豪爽,則讓禦妖司的人捏把汗——

自第一日起,她坐於大堂,與人一杯接一杯地飲酒。她面色如常,對方男子喝得醉倒,她卻仍巍然不倒。

一日日過去,那妖物未曾出來擄人。一盞金杯一盞酔,到了第三日夜裏,連魏說這幾人輪流換過的人都有些撐不住,卻遲遲不見那妖物出來。

埋伏在附近的禦妖司的人心中忐忑時,聽趙長陵咬牙囑咐:“……把我們的人全都撤出去!”

下屬下去吩咐,趙長陵立在“新月樓”對面的酒樓二層,他負手長立,緊盯著對面酒樓那豪氣姑娘。三日過去了,姜采也露出疲態,面容酡紅,握著杯盞的手不再穩當。

趙長陵身子緊繃,告訴自己:大局為重。

然而,姜采要如何,才能引得那妖物上勾呢?

趙長陵恍神時,忽見那酒樓中的姜采搖晃著抱著一壇酒,從歪倒在地的醉鬼中晃蕩著走出。她抱著酒壇立在窗口,正好與趙長陵目光對上。她卻看不到一般,身子忽而一旋,抱著酒壇倒掛金鉤,人攀上了懸頂屋檐。

魏說等人搖搖晃晃:“老大,不能再喝了……”

姜采笑吟吟:“你們都不行啊。”

她抱著酒壇,衣袂一揚坐在了屋檐上。一輪皓月在天,姜采仰頸,捧著酒壇,咕嚕嚕仰頭大飲。她將酒壇向上空一遞,高聲:“張也寧,敬你給我的生路!”

趙長陵眼睜睜看著,心中驚怒。

姜采再痛飲:“敬大道無情,萬物芻狗!”

她手中不穩,酒壇向屋檐下滑落。她身子直直追著酒壇向下跌去,身在半空時,她手中劍出,劍尖直挑酒壇。姜采身子向前一縱,仰頭間,玉頸修長潔白,再飲一酒!

她大笑:“痛快!”

酒壇砰然從劍尖上滾落,空了的酒壇摔在地上,清脆一聲,姜采身子一擰,持劍飛身入酒樓,再撈一酒壇。她上房檐,仰面臥倒,膝蓋微翹。

銀白酒水嘩嘩下灌如同瀑布,汩汩入姜采喉嚨。

“咕嚕嚕……”

“心搖如舞鶴,骨出似飛龍。”

她興起之際,搖搖擺擺間抽出長劍,長腰猛一下後彎,如一道雪亮月光颯然垂彎,讓人驚艷。

自屋頂到地上,姜采且飲且舞,身如旋,劍如鴻,刹那間,金戈鐵馬與紙醉金迷都抽離而去。

劍繞周身,三尺月明抽刀斷水,皆是意氣風流。天地寂然,她且舞且歌,自在逍遙:“誰共我,會須一飲三百杯……一醉一醉復一醉……”

趙長陵這邊,下屬們擔憂:“大人,姜姑娘似乎真醉了……”

趙長陵壓緊唇峰,道:“……如此才能引出妖物。”

下屬:“萬一姜姑娘不敵那妖……”

趙長陵出神間,亂七八糟想了許多。一會兒是沙漠中滿身鮮血、面容蒼白卻冷然看著他的姜采,一會兒是她此時在月夜下且歌且舞的狂態……他握緊窗欄時,下屬繃神提醒:“妖來了!”

趙長陵擡眸,重重大霧,罩向他們。

趙長陵立時結印,身後一聲鳴叫,鳴鳥從他帶來的銅鼎中飛出。五彩鳴鳥飛向大霧,撲向那可能已出現的大妖。大霧中傳來嚎叫聲,禦妖司的人隨之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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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叫著‘張也寧’,張也寧是誰?”

昏昏大霧,天地迷離,姜采從昏沉中醒來,聽到耳邊一聲帶著好奇、聲線清涼的少年音。

她毫不猶豫地一劍遞出,那少年竟動作很快地躲開。姜采翻身淩空坐起,見離自己五步之外,蹲著一個面嫩膚白的少年道士。這小道士道袍半舊半灰,黑眸眨動,手托著腮看她。

見到她醒來,少年露出驚喜的笑,又委屈巴巴撇嘴:“是我救了你!你怎麽不分青紅皂白,醒了就要打人?”

小道士俊俏,笑起來時睫毛飛翹如檐,頰畔酒窩輕輕一晃,好似將周遭霧氣都驅散許多。

姜采:“……”

她神色變得古怪,盯著俊俏小道臉畔的酒窩。憋了半天,她撐劍站起,斟酌道:“你是何人?”

少年早已等著她問,洋洋得意指自己道:“我叫重明,是此地山神。你是誰?”

姜采盯著對方那臉蛋,實在忍不住,她扭過了臉,唇角輕輕向上勾了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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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麽說呢。

這少年道士,和張也寧長了一張相似九成九的臉。

張也寧在修真界被人稱“重明君”,這自稱是山神的少年道士,也說自己叫“重明”。張也寧是清冷謫仙人,這少年則喋喋不休說個不住。

張也寧……跟她搞什麽鬼?

莫不是她在月下說了太多話,引起他的注意,他特意下凡塵來試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