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道蒲淶海,將玄真界……(第2/3頁)

喘息間,張也寧撐著地磚的手指微微發抖,他徐徐睜開眼後,整個觀舍中的淩亂氣息,漸漸地平順下來。

門外道童與仆從們敲門——

“主人!”

“張師兄,你還好吧?”

汗濕鬢角,面容蒼白,唯唇角鮮血殷紅。張也寧垂著目,手指揩過唇角,擦過血跡。他低頭望著自己指尖的血,心知這一次閉關,又失敗了。

離成仙的契機越近,閉關失敗的可能性便越多。張也寧已習慣如此,並不在意。然而,他心中在意的是那個困住自己的夢魘。張也寧沉眉——

離仙人境界越近,每一個夢,都會有預兆性。他不敢大意。

他不能明白夢中的自己,為何會有墮仙印,又為何被關押在冰寒之地,且手腳都被鏈條鎖住。

難道他入了魔,為禍世間?

那……他在夢中擡頭,一心期待的那個人影,又是誰?

良久,張也寧推門而出。他玉骨清薄,雖著灰色道袍,周身無一飾物,然其立於月色下清寒之姿,仍如謫仙人一般出眾。

月下飛雪,門外等候的仆從們見他平安出關,不覺放下心。卻聽張也寧淡聲問:“方才誰來尋我?”

道童有澤一驚,知道君推算非常人能比。他自覺站出,說實話:“是趙師兄的道童,擔心趙師兄在凡間歷練出事。”

張也寧寒目望來。

有澤被他周身的寒意激得一動不敢動:“……因為趙師兄是與姜師姐一同去修煉的,姜師姐很兇。”

張也寧一頓,疑問:“姜師姐?”

有澤知自家主人向來不關注外事,便耐心回答:“是劍元宮的首席弟子,姜采。”

他看張也寧眉目清冷、神色不變,忍不住多說一句:“……就是與您齊名的那位姜師姐。”

張也寧淡淡看他一眼,有澤連忙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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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都城繁華熱鬧,車馬喧囂,匪匪翼翼。

一輛華蓋馬車從宮中出來,行於官道間,尋常凡人爭相避讓。車中,坐著一拿著一副牌的華衣女郎,與一著紅色冠袍的青年。

馬車轔轔,青年沉眉斂目,對面的華衣女郎烏鬢間流蘇搖落,襯著她柔美精致的眉眼。她握著手中的牌,忽而輕輕從牌中抽出一張,往案面上一扔。

對坐的紅衣青年不覺與她一同看向牌面。

女郎見到牌面,“噗嗤”一聲笑起來,眉目瞬間灼灼生姿,柔婉動人:“趙公子,這牌是向著我的——今日宜祭祀,宜婚嫁。”

“趙公子”,即禦妖司的司掌大人,趙長陵。

他眉目如冰,緋衣烈烈。對面女郎嬌俏萬分地望著他笑,他只道:“我此生已獻於禦妖司,懲治天下妖魔禍世,無心情愛。公主莫拿著一副牌來試探我了。”

公主眼波流轉,春夜之色。她手中牌輕輕地在青年手臂上一打。青年微僵,蹙眉看她,她小聲:“那我就出家做女冠,陪著你一同修仙!”

趙長陵目中微動,他盯著她半晌,語氣微軟:“公主,臣……”

他語氣忽而一厲,道:“有妖氣!”

“哎——”馬車中的公主沒來得及說出話,便見趙長陵掀開車門,從還在行駛中的馬車上跳了下去。紅衣青年身形在人群中幾次跳躍,絲絲縷縷的靈力從他周身散發,半空中微弱的妖氣波動,為他指引方向。

馬車中的公主急忙吩咐:“我們跟上去看看……都城怎麽會大白天有妖?”

青雲白日,妖氣縱橫。

公主馬車趕到禦妖司前,禦妖司已被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一通。公主雨歸囑咐車夫將馬車停在角落裏,她一手握著自己的牌,一手輕輕掀開車簾,向禦妖司門前望去——

“他們和妖為伍!”

“絕不能放他們走!”

趙長陵在下屬們的帶路下,匆匆步入人群。他不只聽到己方人的忌諱,也聽到對面的辯解:

“冤枉啊,各位大人!我們不是和妖為伍,我們只是拿人面鸮當坐騎……老大,你快和他們解釋啊?”

一道女聲悠漫含笑:“原來這就是禦妖司麽?好氣派。”

禦妖司的人忍怒:“姑娘,你和妖是什麽關系?”

姑娘:“嗯?沒什麽關系。”

禦妖司這方:“那你就殺了這些妖,好證明清白。”

禦妖司的下屬們紛紛後退,讓出路,趙長陵從人後步入人前。離那妖氣越近,他看去時,目光驀地一下凝住。

十幾個人面鸮拍著翅膀,張狂無比地沖著凡人吼叫。人面鸮不知被用什麽法子控住,無法攻擊凡人。那些妖物旁邊,站著十幾個愁眉苦臉、兩邊勸說的凡人。趙長陵目光直直看過去的,卻是那閑適無比地斜倚在妖身上的青衣女郎。

華勝落眉心,明目若噙霜。

姜采長腰微斜,慵懶而站。她發絲微揚,含笑望來時,眉梢痣輕輕一勾,既悠然,又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