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我不想要

內殿中還在爭論不休, 甚至還蔓延到了罪太子之子,慶王暫代監國,生下子嗣再繼承大統之類的言論。

吵得激烈時, 外面的林水月都能聽到動靜。

“大人。”她擡眸, 見得裴塵從偏殿出來。

他面上帶著陌生的冷,星眸中淬著的冰雪,宛若天上的冰河。

“夫君。”

裴塵的眼眸微動, 見一慣冷然的她,面露擔憂之色。

她沒多問, 只是投入了他的懷中。

裴塵垂眸,那聲父親,就當是全了他與裴毅最後的情分。

“他一生無作為,最後只能用兒子當復仇工具。”裴塵沉聲道:“我不是他。”

“九公主到!”

林水月退開半步,就聽裴塵冷聲道:“將裴毅送入內殿。”

她微頓,見得兩個侍衛擡著裴毅進來, 裴毅面色發青, 卻殘留著最後一口氣。

林水月看到了他頭上插著的金針, 轉頭看向了裴塵。

“先別忙著咽氣。”裴塵眼裏無任何情緒, 冷靜得像是冰雪堆成的人:“你得要親眼看著,這個拙劣的謊言是被如何拆穿的。”

旁邊跪著如同一座雕塑的江英猛然擡頭。

那邊, 九公主領著一群人進了內殿。

當瞧見其中一人時, 裴毅竟是顫抖著睜開了眼。

他轉過頭看向裴塵, 可被毒藥侵蝕的嗓子, 已經讓他無法發出半點聲響。

內殿中爭吵不休,卻在裴塵跨進內殿時,瞬間沉默下來。

見得他身後還有九公主及德妃一行人,甚至還把半死不活, 被金針強吊著一口氣的裴毅擡了進來,有人詫異道:“裴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麽?”

床上的皇帝用力地睜開眼睛,他已無法控制發顫的面容和身體,卻還是在聽到裴之一字時,手指瘋狂痙攣起來。

率先開口的卻不是裴塵,而是聞訊趕來的九公主。

九公主繃著小臉,沉聲道:“忠國公說,裴大人是父皇的兒子?”

底下的朝臣面面相覷,氣氛尷尬而又沉默。

她也未指望誰來回答,只回身對一人輕頷首。

“這是南安府隱衛葉拾。”

葉拾穩步上前,朝裴塵躬身行禮,隨後不待旁人發問,便直接道:“小的父親葉五,曾是前忠國公夫人身邊的隱衛。”

“夫人去世後,父親腿部落下重疾,沒幾年便也去了。”

四周安靜。

葉拾身側還站著個身穿深色宮裝的嬤嬤,見狀亦是上前:“老奴青瓷。”

那個被裴毅點出來作證的大丫鬟,聽到這個名字,面色微變。

“青瓷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丫鬟。”葉拾沉聲道:“而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白鷺,曾因在夫人孕中爬床,而被發賣出京。”

那白鷺聞言,渾身發抖,再不敢擡頭去看任何人。

“夫人去世後,身邊伺候的奴婢皆被遣散。奴婢雖竭力想留在小主子身邊,卻架不住忠國公堅持,被送離京中。離京後,奴婢心裏掛念主子,一直未成婚。”

“至南安府出事後,奴婢擔憂小主子境況,重返京中,得知小主子無事後本想離開,卻被小主子身邊的奶嬤嬤常氏認了出來。”

“小主子便將奴婢接來京中安定,又因安嬪娘娘病逝,九公主身邊無人照看,遂將奴婢安排入宮,照顧公主起居。”

裴塵差人處理過她的身份,對外只稱人已亡故。

這個嬤嬤容貌尋常,說話卻極具條理,三兩句交代清楚後,青瓷冷聲道:“秋獵當晚,夫人確實是遣散了身邊伺候的人。”

“可她並未離開營帳,而是救了個人。”

她盯著白鷺:“所以你所說的染血的裙子確實不假,可夫人離開營帳之中,是為了去取金瘡藥。”

“二十二年前秋獵隨行的太醫,是前太醫院院判談太醫!大可以去問問他對此事是否還有印象。”

“至於沒有圓房之說,更是無稽之談!忠國公可能喝醉了不記得,我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人,且都記得明白!”青瓷說到此處,憤怒不已:“忠國公所行之事,全是因為那日你撞見了夫人天明時分慌亂回到營帳。”

“便以為夫人不忠,回到府中日日盤問此事。”

“夫人有難言之隱,不便明說,卻不想你反復來此事逼她,夫人為何郁結於心,離世突然,你應當比誰都清楚才是!”

“這……”底下的官員沉吟片刻後道:“敢問夫人救下的是何人?”

青瓷面色微頓:“那人身份特別。”

裴塵卻直接道:“事已至此,也無需隱瞞。”

“她救下的人,是前清州通判尹帆。”也是方錦瑟閨中,曾訂過婚卻負了她的青梅竹馬。

“當時尹帆已成婚,妻子尚在孕中。”

林水月面色發沉。

裴毅懷疑方錦瑟,認為裴塵是孽種,所以一直以來把裴塵當做是復仇的工具,裴塵母親方錦瑟成親了卻始終掛念舊情郎,甚至為了情郎隱瞞事實,自己撒手人寰,將所有的難堪都留給了裴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