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刑部
林水月勾唇。
一點一點, 湊近了他。
裴塵身子不好,忠國公府上的馬車都較尋常的寬敞。
可她靠過來時,他還是覺得馬車太小, 狹窄的空間內, 只聽得他心跳如鼓。
萬般景色都褪了下去,只剩下了一個她。
她眸裏盛著日月,裝著光輝, 容納能叫他瘋魔的一切。
他垂眸,見她玉手纖纖, 在他的衣袍處輕點。
她指尖泛著點清透的粉,一點一點,攥緊了他的袍角。
同樣被攥緊的,還有他那顆被她牽動的心。
唇瓣堪堪擦了過去,她歪倒在他耳邊,笑語嫣然:“想得美。”
隨後松手下車, 一氣呵成。
硯書站在不遠處, 見林水月快步出來, 微怔片刻。
思及那日裴塵的模樣……
他遲疑了瞬, 在樹下站了許久才上了馬車。
不想,進去便見裴塵衣衫發髻都很整齊地半倚在窗前。
卻不知為何, 將衣袍蓋在了半張臉上。
露出來的半張臉, 紅到滴血。
“公子?”硯書嚇了一跳:“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裴塵多年用藥, 如今驟然停了, 身體難以適應,前幾日的風寒也是這麽得來的。
“無礙。”裴塵呼吸間都是她手間的淡淡檀香味。
他方才竭力控制,才沒有在她離開前拉住她。
裴塵自小體弱,走過一遭鬼門關後, 清醒的日子都在用藥,那藥性烈,以至於很小的時候,他便要忍耐著常人難忍的痛楚。
似千萬只蟲蟻啃噬,更常有骨血融裂之苦。
時日久了,忍耐皆成為了常事。
可一碰上她,便叫他所有的忍耐潰不成軍,且還藥石無醫。
株洲之戰若不能速戰速決,瘋的人便是他了。
林水月離開皇宮後,照例去了刑部。
今日的刑部就沒了昨日裏的那般熱鬧,甚至連帶著她都已經進門了,都沒人關注她。
待得到了昨日江路海安排的那間廂房中,發現白果已經到了。
他坐在窗邊,有些欲言又止。
“……大人,我方才聽人說,有一樁非常重要的案子,證人招供了,您不去看看嗎?”
白果見林水月在桌案前落座,忍不住扒了下自己的頭發,急躁地說道:“據聞是之前的尚書大人積壓在了手裏的大案,也是刑部目前最大的案子。”
“您若是能夠拿下這等案子的話,必定可以在刑部樹立起威望!”
林水月面色平靜,聞言問他:“尚書大人有派人來傳話,叫我一並過去嗎?”
白果怔住,好半晌後只能嘆氣道:“沒有。”
他沉默了片刻,忍不住看向了林水月。
其實他想說,林水月是刑部侍郎,官只在那江路海之下,她若是想要主動過問這樣的案子,底下的人也是不敢有所隱瞞的。
如今這樣呆坐在了房間裏,豈不是耗費時間嗎?
又想到了昨夜與好友相聚,好友曾說:“這江大人倒是個會辦事的,依我說,你也別抱有太大的希望了。這林水月明顯就吃不住刑部的事務。”
“如今這樣也好,至少沒有事情找上門來,也算安生。”
白果思及此,只能頹喪地垂下了頭。
看來他想要在仕途之上有所建樹的盼望,也僅僅只能是個盼望罷了。
林水月並不清楚他的想法,也不是很感興趣。
她桌上的書籍,按照了她的吩咐,換成了一些遊記之類的雜書,她頗有興致地翻出其中一本,慢慢地看了起來。
她投入得很快,白果雖說急切,卻也無可奈何。
廂房內安靜了下來,沒成想,外頭卻熱鬧了起來。
“他竟是翻了口供?”
“不光如此,還說咱們蓄意構陷,如今鬧著要見大人呢!”
“可大人去捉拿要犯了,短時間內也沒辦法回來見他啊。”
“這可如何是好?昨日早朝大人在聖上面前提了一下,今晨可是直接來了聖旨,說明日早朝之前要看到口供!”
外面的人著急上火,說起話來也就沒有太多的顧及。
白果在窗邊聽了會,眼中一亮。
回頭正欲告知林水月,卻見林水月眼皮都未擡一下,好似對外面的事情全然不在意一般。
白果這口氣頓時就松懈了下來。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應當聽好友的勸誡的。瞧著這林水月的模樣,分明就是來這邊點個卯罷了,壓根沒有好好做好刑部侍郎的意思。
他一時垂頭喪氣。
不想外面的人,眼下卻將矛頭對準了林水月。
“說來這個人是因為她進來的,如今出現了岔子,不應當由她來負責嗎?”
“你瞧瞧她那個嬌滴滴的樣子,可是能夠負責得了的?”
“那總不能就這麽耗著啊,待大人回來,還不知來不來得及。”
有人小聲地道:“按我說,這事咱們也別管了,直接將其匯報給她。”